笔趣阁

凤阅居>左传全文朗读视频 > 鲁文公六年(第1页)

鲁文公六年(第1页)

鲁文公六年

公元前621年,鲁文公六年。

六年春,晋于夷,舍二军。使狐射姑将中军,赵盾佐之。阳处父至自温,改于董,易中军。阳子,成季之属也,故党于赵氏,且谓赵盾能,曰:“使能,国之利也。”是以上之。宣子于是乎始为国政,制事典,正法罪。辟狱刑,董逋逃。由质要,治旧,本秩礼,续常职,出滞淹。既成,以授大傅阳子与大师贾佗,使行诸晋国,以为常法。

六年春,晋国在夷地检阅部队,撤销新上军和新下军。

此前晋军的编制为五军,每军设正、副元帅各一名,总共是十名元帅,也就是晋国十卿。这些年来,十卿相继凋零,硕果仅存的只有箕郑和先都。这个时候裁撤部队,可以说正当其时。为什么这么说呢?古时,中国人当官的传统是能上不能下,功劳越大、资格越老的官员,越是如此。国家对待这类老人家,不能得罪,只能采取哄着养着的方式。十名元帅就是十个活菩萨,个个都有性格,个个都不好对付。晋襄公想裁撤他们,但是又不敢。那就只能耗着,等到他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再来个釜底抽薪,干脆缩减编制,不设那么多“神位”,免得麻烦。

三军之中,中军为尊,同时中军元帅也是晋国的执政卿,人选至关重要。开始颁布的人事任命,是狐偃的儿子狐射姑(字季,获封贾地,又写作贾季)为中军元帅,赵衰的儿子赵盾为中军副帅。等到阳处父从温地回来,便说服晋襄公在董地再搞一次“大”,改任赵盾为中军元帅,狐射姑为中军副帅。

阳处父这么做,有结党营私之嫌。因为他曾经是赵衰的属下,赵衰对他有知遇之恩。据说,当年阳处父想投靠晋文公,托狐偃推荐,三年不成;托赵衰推荐,三天就上班了。现在阳处父为了回报赵氏,一个劲儿地在晋襄公面前称赞赵盾“有能力”,而且说“任用能人,于国有利”,硬是把赵盾抬了上去。

赵盾,也就是原文中的“宣子”,从这个时候开始掌握晋国的军政大权。他倒真是有作为,一上台就风风火火地制定各项规章制度,修正刑法律令,清理官司积案,监督追查罪责,推行使用契约,清理积弊沉疴,恢复等级秩序,重设废弃官职,选拔民间贤能。政令制定完成之后,交给太傅阳处父和太师贾陀,使之在全国推行,成为日常之法。

晋国从此进入了赵氏当政的年代。

臧文仲以陈、卫之睦也,欲求好于陈。夏,季文子聘于陈,且娶焉。

臧孙辰看到陈、卫两国和睦,觉得有必要和陈国搞好关系。搞好关系的办法是结亲。但是鲁文公已经娶了齐国公主,结亲的事只能由卿大夫去完成了。夏天,季友的孙子季孙行父访问陈国,并且在那里娶妻。

原文中的“季文子”即季孙行父——季为其氏,文为其谥,子则是对卿大夫的尊称。在《左传》的记载中,类似的人名还有很多,赵宣子、孟献子、叔孙宣子……这些形形色色的“子”,均是各国的名门望族,位高权重,甚至凌驾于国君之上,构成了春秋时期政治舞台上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秦伯任好卒。以子车氏之三子奄息、仲行、虎为殉,皆秦之良也。国人哀之,为之赋《黄鸟》。

君子曰:“秦穆之不为盟主也宜哉!死而弃民。先王违世,犹诒之法,而况夺之善人乎!《诗》曰:‘人之云亡,邦国殄瘁。’无善人之谓。若之何夺之?古之王者知命之不长,是以并建圣哲,树之风声,分之采物,著之话言,为之律度,陈之艺极,引之表仪,予之法制,告之训典,教之防利,委之常秩,道之礼则,使毋失其土宜,众隶赖之,而后即命。圣王同之。今纵无法以遗后嗣,而又收其良以死,难以在上矣。”君子是以知秦之不复东征也。

秦穆公任好去世,以子车氏的三个儿子奄息、仲行、虎殉葬,这三个人都是秦国的贤臣。秦国人为此而感到悲哀,为他们赋了《黄鸟》这首诗——

“交交黄鸟,止于棘。谁从穆公?子车奄息。维此奄息,百夫之特。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交交黄鸟,止于桑。谁从穆公?子车仲行。维此仲行,百夫之防。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交交黄鸟,止于楚。谁从穆公?子车虎。维此虎,百夫之御。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而据《史记》记载,当时为秦穆公殉葬的,不只是子车氏三兄弟,而是多达一百七十七人!秦穆公在世的时候,以仁义著称,死后却以活人殉葬。不管是他本人的遗愿还是后人的安排,这种做法都极其愚蠢,极其恶心!

也有这样一种解读:秦穆公在世的时候,礼贤下士,贵信重义,有很多人受其恩惠,感其仁义,主动要求以死相殉,追随其于地下。但是无论如何,儒家对人殉一事,是持坚决否定态度的。孔子甚至说:“始作俑者,其无后乎?”连以人形陶俑殉葬都反对,以为那是断子绝孙的事。《左传》则借君子之口评论:“秦穆公没有当上盟主,也是应该的,因为他死了之后还抛弃百姓。先王离世的时候,还给百姓留下治世的法则,何况夺去他们的好人?《诗》上说:‘贤人之亡,乃国之殇。’就是哀叹缺少贤能之士,怎么还去夺走他们呢?古代的王者知道寿命不能永久,因此建立神圣而睿智的法则,为百姓树立风气教化,分给他们旌旗服饰,将对他们有益的话记载于史册,为他们制定准则,对他们公布法度,设立表率以引导他们的行为,教他们遵守规章制度,告诉他们先王的遗训,教育他们不要过于追逐利益,给他们安排一定的职责,引导他们合乎礼仪,让他们不要脱离实际,让大家信赖他们,然后才离开世上。圣人和先王就是这么做的!现在秦穆公没有好的法则留给后世也就算了,反而带走他们的贤能之士以为殉葬,这便很难处于上位,领袖群伦了。”君子以此知道,秦国不能够再向东发展了。

确实,自秦穆公去世很长一段时间,秦国便成为西北边陲一个默默无闻的国家,在春秋时期基本没有存在感,直到战国时期通过商鞅变法才又重新崛起。

秋,季文子将聘于晋,使求遭丧之礼以行。其人曰:“将焉用之?”文子曰:“备豫不虞,古之善教也。求而无之,实难,过求,何害?”

秋天,鲁国的季孙行父将访问晋国,出发之前给手下安排了一项奇怪的任务:准备一些丧事用的礼仪物品再出发。手下人说:“要这个有什么用啊?”季孙行父说:“预备不虞之事,是古人的金玉良言。假如遇到事情了,求而不得,那就真的处于困境了。所以,多准备一点,又有什么害处?”

对照后文来看,季孙行父还真是未卜先知。

八月乙亥,晋襄公卒。灵公少,晋人以难故,欲立长君。赵孟曰:“立公子雍。好善而长,先君爱之,且近于秦。秦,旧好也。置善则固,事长则顺,立爱则孝,结旧则安。为难故,故欲立长君。有此四德者,难必抒矣。”贾季曰:“不如立公子乐。辰嬴嬖于二君,立其子,民必安之。”赵孟曰:“辰嬴贱,班在九人,其子何震之有?且为二君嬖,淫也。为先君子,不能求大,而出在小国,辟也。母淫子辟,无威;陈小而远,无援,将何安焉?杜祁以君故,让而上之,以狄故,让季隗而己次之,故班在四。先君是以爱其子,而仕诸秦,为亚卿焉。秦大而近,足以为援;母义子爱,足以威民。立之,不亦可乎?”使先蔑、士会如秦逆公子雍。贾季亦使召公子乐于陈。赵孟使杀诸郫。

八月十四日,晋襄公去世了。太子夷皋,即后来的晋灵公,当时年龄尚幼。晋国群臣以国家有难为由,谋求立年长的公子也就是晋襄公的兄弟为君。

晋国有什么难?从这几年的记载来看,晋国安稳得很啊!既无强敌入侵,也无天灾人祸,在外交上屡屡得分,一团和气,天下太平。要说有难,倒是这班卿大夫各怀鬼胎,在继承人的问题上各持己见,指手画脚,越俎代庖,存心把问题搞复杂,好谋取私利。

赵盾的意见是立公子雍:“公子雍亲近贤人,而且年长,先君宠爱他,又与秦国亲近。秦国是晋国的老朋友了。安排好人上位,国家政权就巩固;侍奉年长的君主,办起事来就顺利;立先君喜爱的公子,符合孝道;结交旧友,可得安定。咱们因为国家有难而谋立长君,如果立有这四种品德的人,则国难也就缓解了。”

狐射姑则认为,不如立公子乐:“(母亲)辰嬴有宠于两位君主,立辰嬴的儿子,百姓必然安定。”

赵盾说:“辰嬴地位卑微,在先君文公的妻妾中排名老九,她的儿子能有什么威望?而且受到两位国君的宠爱,那叫淫贱。公子乐作为先君的儿子,不能求得大国而出居小国,那叫鄙陋。母亲淫贱,儿子鄙陋,哪里来的威严?陈国小且远,一旦有事也不能救援,怎么能够安定呢?公子雍的母亲杜祁由于国君的缘故,让位给而使其在上位;又因为狄人的缘故,让位给季隗而自己屈居其下,所以在先君的妻妾中排名第四。先君因此喜欢她的儿子(公子雍),让他在秦国做官,做到了亚卿。秦国大且近,一旦有事足可相救。母亲有道义,儿子受到宠爱,足以威慑万民。立公子雍,难道不是很好吗?”

这段对话的信息量很大,有必要分析一下——

第一,赵衰和狐偃同为晋文公的心腹老臣,他们同舟共济,为晋文公争夺君位、振兴晋国、称霸天下做出了杰出贡献。但是,到了他们的下一代,就开始因为争权夺利而反目成仇了。赵盾和狐射姑在谁来当国君的问题上各执一词,并非真正为晋国的未来考虑,而是谁支持的一方能在这场较量中获胜,谁就掌握了晋国的未来。很明显,赵盾的嗓门比狐射姑大。

第二,前面说过,晋国自晋献公以来,就有驱逐群公子的传统。为了避免出现君位争端,往往将太子的兄弟们全部送到国外去居住。所以晋襄公的兄弟公子雍被送到秦国,公子乐被送到陈国。

第三,晋文公有很多女人。公子雍的母亲杜祁,排名原本靠前。但是为了礼让晋襄公的母亲和翟国来的季隗,所以才排名第四。那么,公子乐的母亲辰嬴又是什么身份呢?史上公认,辰嬴就是怀嬴,也就是曾经嫁给晋怀公,后来又嫁给晋文公的秦国公主,所以说她“嬖于二君”。但这是说不过去的。“嬖”的意思是贱而有宠。怀嬴是秦穆公的女儿,当年晋文公为了坐稳君位,把她当个宝贝迎回晋国。山之战后,她还说服晋襄公将孟明视等秦军将领放回秦国。这样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是地位卑微呢?如果、季隗、杜祁在晋文公的后宫分别排名第二、第三、第四的话,排名第一的又是谁?非怀嬴莫属。只不过是怀嬴没有生育,所以才让晋襄公当上了嗣君罢了。所以可以肯定,怀嬴和辰嬴,绝非同一个人。

那么,辰嬴究竟是什么人?

别忘了,鲁僖公二十三年,晋文公还是流亡在外的公子重耳的时候,“秦伯纳女五人,怀嬴与焉”。

秦穆公一股脑将五个女儿嫁给晋文公。其中怀嬴是主打产品,其余四个是充话费送的,也就是所谓的“媵妾”。由此不难推测,辰嬴便是媵妾中的一位,晋文公喜欢她。晋文公死后,晋襄公又“烝”了她。这才是“嬖于二君”的准确意思。

赵盾和狐射姑各持己见,互不相让,干脆各自行动。赵盾派先蔑、士会前往秦国迎接公子雍,狐射姑也派人到陈国去迎接公子乐。

赵盾派刺客埋伏在郫地,暗杀了公子乐。

贾季怨阳子之易其班也,而知其无援于晋也,九月,贾季使续鞫居杀阳处父。书曰“晋杀其大夫”,侵官也。

晋国的政治斗争进入白热化。狐射姑记恨当时阳处父说服晋襄公调换他和赵盾的位置,也知道阳处父这个人其实在晋国没有人支持——这一点很有意思,阳处父给赵盾帮了一个大忙,赵氏家族难道不是阳处父的后援吗?对照前面的记载,我们只能这样猜测,阳处父确实是太过刚硬了,硬到连和他站在一个战壕里的同党都不喜欢他——这一年九月,狐射姑派本族人续简伯杀死了阳处父。

《春秋》记载,“晋杀其大夫”不是说狐射姑,而是谴责阳处父逾越了职权,因为当时晋襄公都已经任命狐射姑为中军元帅了,阳处父硬要改变,侵夺了人家的官职。

冬十月,襄仲如晋葬襄公。

十月,鲁国派公子遂来到晋国,参加晋襄公的葬礼。

十一月丙寅,晋杀续简伯。贾季奔狄。宣子使臾骈送其帑。夷之,贾季戮臾骈,臾骈之人欲尽杀贾氏以报焉。臾骈曰:“不可。吾闻《前志》有之曰:‘敌惠敌怨,不在后嗣,忠之道也。’夫子礼于贾季,我以其宠报私怨,无乃不可乎?介人之宠,非勇也。损怨益仇,非知也。以私害公,非忠也。释此三者,何以事夫子?”尽具其帑,与其器用财贿,亲帅之,送致诸竟。

十一月,赵盾发动反攻,杀续简伯。狐射姑逃亡到狄人部落。

狐射姑逃亡的时候,形势想必已经十分危急,所以家室都被落在了晋国。事后,赵盾派臾骈将狐射姑的家人给护送过去,这显然是一个没安好心的安排——“夷之”的时候,狐射姑曾经当众侮辱过臾骈,这不是正好给机会让臾骈报仇嘛!臾骈的手下也都摩拳擦掌,准备杀尽狐射姑的家人。臾骈却不同意:“我听说《前志》有言:‘对待恩惠或怨恨,都与后世无关。这才是忠诚之道。’他老人家(指赵盾)对狐射姑表示有礼,我却因为他的信任而借机报复自己的私人恩怨,恐怕不好吧!借别人的信任而施以报复,这也不叫勇敢。消减我的怨气而增加别人对我的仇恨,这也不叫聪明。以个人恩怨而损害公事,这也不叫忠诚。舍弃了这三种品德,又拿什么去侍奉夫子?”于是他将狐射姑的妻子儿女以及家里的器用财物全部整理好,亲自带兵护送到边境。

闰月不告朔,非礼也。闰以正时,时以作事,事以厚生,生民之道于是乎在矣。不告闰朔,弃时政也,何以为民?

朔是月初。每月初一日,国君祭祀鬼神,称为告朔;告朔之后,听取臣下汇报工作,发号施令,称为听朔,又称视朔;然后到宗庙献祭,称为朝庙。

告朔、听朔、朝庙都是规定动作。闰月不告朔,当然是非礼。前面说过,闰月用来补足岁差,根据四时八节来安排农事,农事合于时令则百姓富裕,所谓生民之道,也就在这里了。闰月不告朔,也就丢弃了施政的时令,还怎么治理百姓?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