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良”道:“汝之所求,吾等一一照行,该送客了。”
孟明视笑道:“在下不知汝等如此之良,也就罢了。既然知之,岂肯轻易离去!实话告汝,吾乃当朝之左庶长,孟明视是也。”
“三良”笑道:“吾等虽说远离闹市,也并非没有见过世面之人,汝不必拿左庶长吓唬吾等。请汝实话告吾,汝到底要多少银子才肯离去?”
孟明视也不答话,从怀中摸出一枚官印,递与奄息。
奄息将那印仔细看了一遍,上边刻着“左庶长之印”五个篆字,不觉吃了一惊,仰头将孟明视端详一会儿,又低头看印。针虎见他面色异样,小声说道:“让小弟瞧瞧。”
他这一瞧,那面部的表情,简直和奄息一模一样。
“让我也瞧一瞧。”仲行接印在手,审视良久,向孟明视问道,“汝果真是左庶长吗?”
孟明视面目慈祥地点了点头。
“汝既然是左庶长,汝可知道,左庶长母亲大人的名讳?”
“叫杜若男。”
仲行移目奄息,奄息轻咳一声问道:“左庶长归秦之前,在何地高就?”
孟明视回道:“鄀之霄山。”
奄息移目针虎,针虎问曰:“听说左庶长自创一套百氏刀法,无人可敌,汝敢不敢用百氏刀法与在下斗上几个回合?”在“三良”之中,针虎的武功排名第一,打遍天下无敌手。
孟明视道:“有甚不敢。”
说毕,二人就在“三良”院中较起艺来。孟明视用刀,针虎用戟,二人斗了一百个回合,不分胜负,但孟明视略略有些发喘,那是上了年纪之故。承想,一个六十六岁的老人,与一个三十余岁的壮汉相斗,体力不支,也是人之常情。
孟明视虽说有些发喘,但久经沙场,实战经验丰富,针虎见孟明视开始发喘,自以为胜券在握,发起了猛攻,中了孟明视的拖刀之计,一个急闪,跌倒在地。
这一下,针虎服了。
他虽说不张扬,但他很自信,总以为自己的武功天下无双,今日竟败在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朽之手!
武艺如此出众之人,还需要卖艺吗?
他确信,眼前这位老汉,乃孟明视无疑,况且,又有“左庶长之印”为证。
他冲着两个哥哥喊道:“大哥、二哥,此人真的是左庶长。”
一边喊一边朝孟明视跪了下去,口称:“不知左庶长大人驾到,有所冒犯,还请大人恕罪!”
他这一跪,奄息、仲行也跪了下去。
孟明视道:“不知者不为罪,请起,快快请起!”一边说,一边将“三良”一一搀了起来。
“三良”将孟明视请至堂上,设宴相款。
三樽酒敬过之后,奄息问道:“左庶长日理万机,何以有暇来至敝坞?”
孟明视也不隐瞒,也无须隐瞒,将他的真实意图一一道来。
奄息沉吟良久道:“不瞒左庶长,先祖留有遗训,凡我子车氏子孙,不得入朝为官。但左庶长身为百官之首,竟能以卖艺人之身屈驾吾家,实在令人感动。今日天色已晚,暂且不说,明晨辰时一刻,左庶长可随吾兄弟去祖庙一趟,吾兄弟是否出仕,以猜字来定。”
到了约定的时间,“三良”来到祖庙,上香已毕,对着先祖遗像跪而告曰:“不肖子孙奄息、仲行、针虎,再拜老祖宗,国朝左庶长大人,因慕不肖子孙之虚名,扮作卖艺之人,前来暗访,欲要不肖子孙出仕,共保大秦。不肖子孙有先祖之遗训在耳,不敢自作主张,特来恭请老祖宗定夺。不肖子孙这里有铜币一枚,一面有字,一面无字,扣在香案之上,让左庶长来猜,若是您老人家同意不肖子孙出仕,便让左庶长一举猜中;若是不同意,就别让他猜中。”
祷告已毕,摸出一枚铜钱,放在香案之上,以陶碗扣之。
“左庶长大人可以进来了。”奄息朝等候在庙门外的孟明视喊道。
待孟明视进来之后,奄息手指陶碗,一脸严肃地说道:“碗下扣了一枚铜钱,请相爷猜一猜那铜钱有字的一面朝上还是朝下?相爷若是猜对了,吾兄弟三人,这就随相爷去见秦君。反之,在下就不用多说了吧。”
孟明视颔首说道:“老夫明白。”
奄息道:“这碗下的铜币,它有字的一面是朝上还是朝下?”
孟明视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向“三良”的先祖跪祷了一番,方才回道:“朝上。”
奄息将碗揭开,那铜币上有字的一面果真朝上,遂无话可说,兄弟三人略略收拾一下,便随孟明视入宫,谒见秦穆公。
秦穆公见他兄弟三人,一个比一个英武,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当即拜为下大夫。奄息协助孟明视掌管教化,仲行协助孟明视掌管土木,针虎协助孟明视掌管征伐。
有“三良”相助,孟明视轻松了许多。
轻松下来的孟明视,便想起了复仇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