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上前两步,把另一杯端到宁初面前,像是完全忘了上一次撕破脸的场面,讨好地笑着:“谢谢宁初哥哥救我,喝杯酒暖一下吧,我记得你怕冷。”
“谢谢,我不喝酒,而且这里面已经够暖了。”他轻轻摇头。
对方脸上的表情似乎空白了一瞬,宁初没注意到,蹙眉问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啊,我去面试模特公司来着,面试上了之后,人家又问我要不要来这边端盘子兼职,还可以认识好多经纪公司和制片公司的人呢,累计一点人脉……”宁洁越说越起劲。
兼职模特儿?那你备战考研备战个鬼吗?还卷了他的钱。
不过还好,都已经不关他的事了,钱给了就给了,他现在并不在乎对方想怎么用。
宁初勾着嘴无声地笑笑,冲她挥挥手,转身就要离开:“那你慢慢端,拜拜。”
“哥!等一下!”
他余光瞥见宁洁急匆匆地朝他跨了一步,扭头躲闪不及,两个人身体碰撞在一起,宁洁托盘上还剩的那大半杯酒一下子洒在他的衬衣上,冷沁沁的酒水瞬间透过薄衬衫渗透进皮肤里,凉得他倏地打了个冷颤。
“嘶——!”宁初的脸色陡然沉下来。
面前化着浓妆的女生一下子慌了,神情极度惶惶不安,拽着他袖子的手都在抖:“对不起啊宁初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有点害怕……”
浓烈的酒精味冲着鼻子,而且这味儿已经留在皮肤上了,不好好洗一下的话,就算换了衣服,也依旧闻得到那股刺鼻的味道。
他想着等一下还要去见球球,小孩子哪里受得了这些气味,心情瞬间变得烦躁。
“要不……我带你去洗手间简单弄一下吧宁初哥哥,里面有热水,真的很对不起……”宁洁讪讪地攥着他的袖子。
她这幅模样让宁初莫名地觉得讽刺,上次明明那么趾高气昂尖酸刻薄的,这会儿又变成可怜巴巴的小白兔了,这个堂妹果然只有在别人对她有帮助的时候才会好脸色,其他时候就是个白眼儿狼。
“我自己去吧。”
他挣开宁洁的手,抬脚往洗手间走。
走了几步往后瞟时,宁洁依旧是挪着步子无声无息地跟在他身后。
“别跟着我。”他的声音有些冷,毕竟谁碰到这样的倒霉事儿都不可能和颜悦色。
但宁初其实并不后悔走过来帮她这一下,毕竟不管对这个人再讨厌再失望,他都从没想过希望她出什么事。
听到他的声音后,宁洁低着头顿住脚步,幽幽道:“好,那你自己去吧。”
她抱着托盘和酒杯站在原地,走廊昏暗的灯光照在她的头顶上,看不出表情,莫名地有些阴森。
宁初没往后看,快步便推开洗手间的门进去。
派对才开始没多久,需要用洗手间的人没几个,里面空空荡荡,灯光敞亮,只有他一个人。
可能是闷着热着了,洗手台前的大镜子里照出他的样貌,双颊泛着潮红,眼尾的红痣愈明艳勾人。
胸口逐渐升起一点憋闷燥热的感觉,他又松了衬衣上方的一颗扣子,放出热水先洗了洗手,又往脸上浇了点儿。
洗手间厚重的金属门出轻微的被推开的声音,他本没在意,但一抬头时,镜子里几个人熟悉的模样却让他心里骤然一沉。
脑子还没来得及惊讶,身体先条件反射地伸进裤兜摸到手机。
“他想打电话!”
刚才钳制住宁洁的陌生男人眼尖看出他的意图,几步朝他冲过来。
宁初将洗手台边为客人准备的白毛巾朝他一甩,闪身往里面溜,同时飞快滑动着手机,根本来不及看就乱点了通话记录里一个号码。
嘟声刚刚响了一下,身后就有一个飞掠过来的身影,‘啪’地打掉了手机。
黑色的机身狠狠摔在大理石地板上,屏幕碎成一片雪花蜘蛛网。
一只铁手般的手臂用力得青筋暴起,按着他猛然往隔间的门板上撞,尽管宁初飞快地用手臂挡了一下,但这个冲击力度还是被撞得头晕目眩。
“诶你注意着点儿!弄出外伤的话待会儿还怎么拍视频?”
这个声音来自一个宁初认识的人,凌亭。
那位网剧剧组里被燕淮施压换掉的男主角。
加上那个陌生男人,打手一共有三个,一齐钳制住宁初不让他挣扎动弹,而面前站着的人除了凌亭,他还认识两个人,一个是孙亮,在禧天碰到燕淮那天时遇到的猥琐暴户老板,还有一个……
——则是他几分钟前才帮过的,表妹宁洁。
这种搭配,要说不是专门来对付他的,他都不信。
宁初的心脏几乎是沉到了谷底,胸口急促起伏着喘息,咬着后槽牙讥笑道:“宁洁,你可真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一次次地刷他的下限,若说以前他只觉得是她的家庭教育出了问题,把她养成这个没心没肺的模样,那眼下这种联合其他人一起演戏下套、致他于死地的做法,就只能称之为阴毒了。
宁洁在他的目光之下后退了两步,神情忐忑,毕竟周围的人都不是她的熟人,没有安全感,但他们找到她,给她钱,又答应给她介绍好的模特公司,条件只是让她帮个忙而已,她也就照做了。
“我……宁初哥,你别担心,他们不会要你命的,就只是想给你一个教训而已,你别怪我啊,我也不想的……”她嗫喏着又后退几步,试图把自己与这个混乱的现场撇清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