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於發現個中古怪的節點。
他原以為蘇年是那般逆來順受的好脾氣,即使原主待他惡劣至此,也會在他高熱的時候悉心照顧。可若是這樣,原主為何會堅信蘇年逃跑回去是要報官害他呢?
難道有什麼重要的線索被他遺漏了。
但無論如何,這些都並非要緊之事,現下與亭嵐談成交易,將自己身上的賭債抹消才是當務之急。
畢竟,他還等著跟蘇年好好搭夥過日子,給他買上好的綢緞穿呢。
簽好書契之後,天色已晚。
亭嵐便提議要二人去賭坊對面的客棧暫歇一晚,第二日天亮再啟程回蓼鄉。
「到了客棧只需要報我名字便好。」亭嵐道,「我就不送二位了。」
他微微一笑,「等下還得清點一下本日帳目。」
紀方酌一挑眉:「看來亭坊主際遇頗廣,與這大街小巷的商販都有不薄之交。」
亭嵐不再答他的客套話,轉身去將包好的書籍丟到他懷裡,「沉甸甸的,替你夫郎好好拿上。」
「是。」紀方酌笑答。
這時蘇年也走了出來,看到紀方酌,目光平靜地加快了步伐。紀方酌沖他眨眨眼,伸出只手,作勢要牽他。
蘇年靜了一下,很快便將手遞給他,讓他拉著自己下樓去了。
誰也沒提剛才屏風後面對話一事,就好像已被兩人瞬間拋在腦後。
從二樓迴廊踩著階梯下來,得需穿過一整個一層賭坊才能抵達出口。
即便此時已值半夜,因為大俞鼓舞商娛,沒有宵禁,所以夜裡賭坊往往生意火爆,前來圍觀的百姓比他們來時更多,有的尚還清醒,有的已然醉得東倒西歪。看到紀方酌身後拉著的美人,這些人便起了興致,目光毫不收斂地貪婪落在蘇年身上,紛紛竊交頭接耳。
「喲喲,小臉蛋子長得可真標誌。」
「哪兒呢?哪兒有美人?給我瞅瞅。」
「瞧那邊兒,」有人打了個酒嗝,抬起手指,「從樓梯上下來了。哎喲喂這就要走了?也不留下來陪哥哥們玩會。」
「嘖,果然好看。前頭牽他的,那是他男人?」
「估計是。」
「可惜,肯定不是雛兒了,嘿嘿。看著皮膚嫩白嫩白,小嘴兒粉嘟嘟的,真想玩玩,要他合不攏嘴涎水直流。」這人醉如一灘爛泥,舉著酒碗肆意道,「我看啊,在隔壁點春樓給三兩銀子,也叫不到一個這麼漂亮的……」
「聊什麼呢?」紀方酌突然停下腳步,偏頭看了那人一眼。
他牽著蘇年,將他擋在自己身後,面帶微笑,「聊我家夫郎?」
那人大約是沒想到他會聽見,更沒想到紀方酌壓根不露慍色,登時周身忽然莫名地毛骨悚然,只好跟他賠笑:「哈哈,哈哈哈,是呢。」
「好看?」
「好看,好看啊……」這傢伙喝多了酒,意識還不分明,被紀方酌一問就開始連連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