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遇初从都察院出来的那天,漫天大雪,门外冷清空寂,一眼看过去皆是素白。
阿桃与高寒立在不远处,看到出来后的白遇初,连忙迎接了上去。
白遇初原本如玉的脸上此刻苍白饥瘦,只眼睛依旧炯炯有神,好似里面盛有波光。
高寒的神情肃正,却不敢看白遇初那布满血痕的消瘦身体,他的声音伤痛:“你这次受苦了。”
漫天的大雪仿佛在两人之间隔着一道墙,高寒情绪难忍,白遇初却扯出了笑意。
依旧清脆斯文的声音从白遇初的唇中脱出:“高兄何必伤怀,遇初死不了的。”
说罢白遇初又宽慰似的拍拍高寒的肩膀低低问道:“老师可好?”
高寒隐忍的点点头:“现在确不是伤感时候。”
他又道:“沈首辅思虑老师身体年迈,昨夜就通知家里人来接走了。”
白遇初垂下眼眸,心头一块石头落地,才道:“那就好。”
一边的阿桃默默走上前,拿出一件滚了狐狸毛的披风披在白遇初的身上,挡住了那满目疮痍的身体,她不忍心看,只觉得以往那样如皎月似的的人,此刻竟被糟蹋成了这个样子。
终究是忍不住,阿桃瞬间通红了眼眶,热泪从眼眶中落出来。
白遇初看阿桃这样落泪,心里不忍,连忙哄道:“好阿桃,你要再哭,我也要哭了。”
可惜身上的袖子占满了血,不然白遇初总要替阿桃擦擦眼泪的。
她又看阿桃没有停止要哭的意思,好不容易在袖子上找了快干净地方,连忙去给阿桃拭着泪道:“你要再哭,我心中也难受的。”
“再说这外面也有些冷……”
阿桃这才止住了哭,瞪了白遇初一眼,抽抽嗒嗒道:“您也知道冷了,那日在雪里站那么些时辰,怎么不冷了。”
白遇初知道阿桃说的是上次自己夜里上奏的事,这话头一开,她怕阿桃没个收场的,连忙讨饶赔罪,这才耳根稍清净了些。
高寒看着白遇初经历这样一遭,却还似个没事人似的,不由叹了口气,对着他低低道:“沈首辅让人送来你写的信,我才能去劝师娘用这法子,说起来这次的确算是沈首辅帮了你,下次可不一定了。”
“先前你不去拉帮结派就得罪了许多人,以后你更得要小心才是。”
高寒历来小心谨慎惯了,这方面白遇初与他说不到一处去,但若说是沈放帮她,这事白遇初却不认的。
她看着高寒道:“老师这件事要不是沈放在后面推,怎么会成了这地步。”
“他这次放了老师回家养老,也算是他良心发现,没有做更多的恶事。”
高寒叹口气:“这些话也有你我私下说说,往后切莫再说了。”
白遇初心里头骂了沈放几万遍,此刻也只能忍着,点了点头。
几人这般站在雪里说话终究也不是长久,高寒又道:“我让我府里准备了轿子过来送你回去,你也快些进去,我明日再去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