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路也不跟他犟嘴,只是用力的打他胸前一下,傻笑不止。
顾天武也拍拍顾天路的肩膀,有的时候,成年男人的友谊,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一句无声的问候,或是一个关心的眼神,都能诉说着彼此心里的话语,此处无声胜有声了。
四人来到西屋,顾天武早都准备好了,一盘花生一盘瓜子,一盘拆骨肉,一盘辣椒炒鸡蛋,还有一坛子珍藏的好酒。
四人上炕后,先喝了一碗,“痛快。顾天浩用袖子把嘴边的酒水擦掉。
顾天武最小,他给三人的酒斟满后才倒自己的酒。然后举起酒杯,“这一碗酒,我敬三位哥哥。在过去的几年里,天武有的地方做的不对了,希望你们大人不计小人过,把之前的那一页掀过去,之后你们再看我怎么样?”顾天武这些话其实早都想说了,有的时候人都会钻进死胡同,有的时候也会豁然开朗。
“天武说什么混话,你哪里有错?”天勇不乐意听天武这么说自己。
“天武啊,咱们兄弟之间,没有必要非要分出错与对,兄弟之间无所谓,咱们是打断腿连着筋的兄弟,没有那些见外的话。”顾天路说着,其实他心里是高兴的,他没有想到七年的心结,在他离开的这一段时间里,居然解开了。多少年他们四个人没有在一起喝酒了,而且短短的一段时间,每个人都身上都有变化,大哥似乎放下了七年的枷锁,腰背又挺直了,整个人仿佛又活过来了。天浩身上玩世不恭的样子也变得有些棱角了,欢笑背后有着更为沉稳的感觉。而天武的变化更大,眉宇间的愁思不再那么凌冽,不是之前时时生人勿近的感觉,如今虽然仍是不苟言笑,但人更加精明而且爱笑了。
这种感觉真好,慢慢的放松情绪,从开始的正襟危坐,到现在四个人都找到舒服姿势,东倒西歪,本来很大的炕被四个人占据了。
顾天浩靠在墙上,腿散漫的支撑着,看着天路,问“天路,你跟我们讲一讲府城的事吧。我们这些日子听到的版本都是改良过的,不知真假啊?”
顾天路能从府城回来,经历的太多太多,有几次的生死攸关,但他不打算说,只跟大家说一些都知道的。“府城难民比我走时的秀丽的难民多得多,那些难民开始还好,吃喝没有问题,但慢慢的没有粮食,没有水,特别是大雪下来之后,被冻死的人太多太多,那样的画面不敢想象。何知府也不作为,那么多人死亡,不惊动新皇才怪。新皇有的时候政策是有一些偏激,但是也得承认,他是为了大渝朝着想,是为了能快的强大起来。但是下面的官员不作为,一颗老鼠屎腥了一锅汤。”顾天路说完,四人都沉默了许久,有些时候不是太冷漠,而是只有自保的能力。
“何伟已经进京了吗?”顾天武问。
“进京了,当时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了,就他那样,能不能到京城,嗨,都不得而知。我看何伟,身后必有人,他一个知府怎么敢贪皇帝的救灾粮,而且无声无息,连我到了府城那么长时间,都不知道新皇给了救灾粮。若不是冻死了人,追查下来,恐怕这件事情,根本就不会昭告天下。”
顾天路的话,让顾天武心中隐隐有了猜测,然后问顾天路,“你可知道京都的大家族有哪些?”他并不太懂世家大族的这些关系,所以想问一问顾天路到底知不知道?了解时事对于动荡的环境来说是有必要。
“这个我还真知道,这次去了府城,了解的事情也多了一些,身边的人也讲了许多闲言。京都总共有四大家族,张王李赵。现在展最好的是王姓家族,王姓家族是新皇的母族,再加上儿孙也争气,可以说是大渝朝的中流砥柱。李姓家族一直稳步,不争不抢,但是底蕴深厚,没有人敢惹。张氏家族相对势弱,据说它与前朝的某位贵妃,牵连不清。所以,张氏家族在京都举步维艰。至于赵姓家族他是皇商,所以跟这些家族都不冲突,但又不能让其他家族忽视。”
顾天武通过顾天路的只言片语,觉得对李大人下手的,可能确实是家族之争,至于是谁动手的,不得而知。而且这事与自己关系也不大,还是让李大人自家上火去吧。
“李大人马上高升,刘四又成了他的左右手,对于你们这些老人如何安排的?”顾天武问。
“我会留在秀丽县,位置会有变化,至于刘四会跟着去府城,职位也会长一长了。”顾天路对于这样安排十分满意,他甚至有了不干的想法,他看着三人,“我不想干了,想知道的事都调查的差不多了,也没必要在县衙靠着了。”
“眼看升官了,为什么不干?你是不是傻?”顾天浩激动的说。
顾天武却知道他的想法,以他对自己的了解,知道是要有所行动了,想跟着他们一起。“你不能冒然的不干,而且你也要为家里想一想,你家霞姐眼看到议亲的年纪了,若是有个当官差的爹,倒时候找的人家也能高上不少,若你只是普通农家人,找的人家也会低不成高不就。”
顾天路听到顾天武说霞姐算是捏住了自己的命脉,“可?我想跟你们一起。”
“这事等大哥二哥他们一会来了再说,至于你不干的事还是不要想了,这么多人哪用得着你。”顾天武说,说完吃一粒花生,越嚼越香。
四人喝着喝着,在西屋炕上睡着了,还是穆玉书叫四人吃晚饭,才清醒过来。
天彻底黑下来之后,趁着人不注意,顾天雨父子和顾天峰父子才偷偷的跳墙过来,最近村里生的事情太多,不能再引起村里人的注意。穆玉书到西屋陪孩子,几人来到东屋,炕上炕下坐了八个人。
顾天路喝的头有些疼,揉揉太阳穴,开门见山的说,“这件事我在府城基本上打听的清楚了,当年事情的元凶其实是前知府。”
“嗯,这事儿我们知道了,你说一个我们不知道的。”顾天浩说。
“你们知道了?”顾天路郁闷了,这是他在府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听出来的消息,但兄弟们在家里已经知道了,那他千里迢迢去遭那个罪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