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镇上,郑子衿要先去街上购置那些小物件儿。
什么算盘啊,账本啊……做生意要用到的都买了个遍,又扯了一截儿红布,开张揭彩的时候用得上。
二郎去铺子里,把先前没钉完的柜子捡起来,又是一阵敲敲打打。
顾芸和王氏朝镇上最大的牙行走去,巧的是,竟然又碰见了前天介绍铺子的张牙人。
“想不到你还做买卖人的生意呢!”王氏惊叹道。
张牙人咧着一张嘴,笑道:“干我们牙行的,赚钱的买卖肯定都得沾上点儿。”
想到上次给这家人介绍铺子也赚到几两,又开口主动问道:“这次几位想买哪样的人,看在又照顾我生意的份上,我肯定挑好的!”
王氏犹豫一番,还是看向了顾芸。
“想买几个踏实肯干,话不多的,有没有识文断字会算账的,也可以来一个。”
牙行近日才新到了一些人,都是从大晋偏西那边卖过来的,西边物产不丰,那边的人过得比其他地方苦点儿,只要遭点儿天灾,那些主家的奴仆基本都是举家卖。
张牙人领着他们先进了院子,让底下的人带了十个上来,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有。
“这些都是家世背景清楚的。”张牙人先是堆着一脸笑对顾芸说,接着又用命令的语气对这些人说道:“自个儿给人介绍介绍。”
最边上一个婆子率先说道:“我叫张氏,是个粗洗婆子,洗衣做饭带孩子,我什么都会。”
问她会不会识字,摇了摇头。
看着是个老实敦厚的婆子,顾芸心中有了数。
接下来,是一家四口,男人叫程朗,原是在西边一富户家庄子里侍弄田地的,今年才三十多。
女人叫云娘,也是三十多的年纪。大儿子程禾如今十四岁,小女儿程苗十岁,两个孩子都是奴生子。
因为富户家道中落,他们一家都被卖出来。
还有两人是一对兄弟,还是双胞胎,姓严,哥哥严强,弟弟严盛,已经十五岁的年纪。
两人唯一的区别就是弟弟眼角有颗不大的泪痣。
听张牙人说,当初收人的时候两兄弟是被他们的家伯强行捆着卖出来的,听说是兄弟两人的父母去世,欠下家伯太多债,用田地房子抵债还不够,才卖了兄弟两人。
也不知是真是假。
还有一位中年男子,模样比起顾老爹应该虚小几岁,几个人中就他会识字。
他以前在某个贵人的铺子里当过几月账房,因为主家被抄,铺子里的人自然也都卖了。
剩下的是一对姐妹花,张牙人介绍她们先前还是一位官家旁系的庶小姐,姐姐十六,妹妹十四。
两人都没有说话,一脸倨傲地看着顾芸几人,同时也带着一丝警惕,仿佛不希望被顾家人选中。
顾芸看了看她们,轻轻摇头,这样冷傲的性子,可不适合待在农家。
最后她点了点其余的人,“这几个挺合适的。”
张牙人激动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去了,他没想到这家人这么大手笔,一下要买八个人。
搓了搓手走上前:“还是顾先生有眼光,这婆子我给你算六两银子,一家四口打包带走给二十五两就行,还有这对兄弟,得八两银子一人,最后识字的账房,十两银子,统共五十七两!”
王氏拉过顾芸,小声问道:“那一家四口要两个年长的就行了,那两个小的要来干嘛?白费些银子。”
顾芸解释:“夫妻两人现在都值壮年,单买的话,必定少不了十两银子一人,现在一起买了,两个小的也就几两银子买下来的,往后我读书科考,可能还需要一个书童,我看那个男孩正合适。一家其他人都买了,我也不忍心让那小女孩离开父母家人。”
王氏戳了一下顾芸的肩头,嗔道:“就你心善!”
“可是那做饭的婆子又买来做啥?家里有我和郑氏,做得过来!”
“新买了这么多人,咱们家加起来就有十五口人了,你们又要忙铺子,忙酒坊,家里做饭的事自然也要找个人来做。”
最后王氏被说服,又把价钱往下讲了二两,这才掏了银子,换来他们的卖身契。
程家几人也万分感谢,顾家没有让他们家人分散,先前的担忧也化为云烟。
两个姐妹花没想到这几人穿着朴素,竟然能一次买这么多人,看来家里不是个没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