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刚刚没有出声的白大小姐这会儿又回答了。
白穆把手机放回去,跟江予兮到了声谢,谢她刚刚拉自己一把,接着继续吃红糖粑粑。不久,摊主把另一份红糖粑粑也做好了,白穆一并付了钱,打包回了医院。
同一时间,红枫酒吧。
嘭!
正坐在沙发上的江予南猛地将手里的酒杯扔出去,酒杯撞上香槟塔,嘭的一声,碎成一堆。
包间里针落可闻,三两一堆的男男女女们脸色都不太好,江予南的脸色最明显,阴沉得可以滴出水。
他被戳中了痛点。
他不如江予兮。
如今的江家人丁不旺,老太太还在,她的两儿一女只剩下一个儿子,大房夫妇早年车祸,只留了江予兮一个独苗,二房娶了娱乐圈人,前些年离婚,前妻带走了自己唯一的女儿,幺女未婚生子,离世之前留有一儿一女,儿子是江予南,女儿就是江元元。
所以,江予南不是白穆所占身份的表兄,而是亲哥。
还是一胎同出的亲哥。
江家如今只剩下这几个人,二房天资平庸,从未真正进入过江氏权利中心,在江予兮进公司之前,大权一直由老太太把握,江予兮成长起了,老太太这才退位放权。
在小辈中,江予南是最受老太太疼爱的,然而江予南今年24了,老太太却没有让江予南进公司。
老太太的意思是,他还小,可以随心所欲地再玩几年,公司现在有江予兮撑着。
老太太偏爱江予南,这件事在圈子里不是什么秘密,老太太还在高位时,她带江予南出席场合的次数远高于江予兮。因着这个原因,江予南坚信,等他大学毕业,他肯定会取代江予兮的位置。
但毕业两年过去了,老太太还是那个偏爱他的老太太,却没有让他进公司,反而让他多玩玩,看他对画画感兴趣,还给他找来了孟老的三弟子当老师。
江予南和自己的妹妹江元元小时候一起走丢过,不过他被江家老二在他十岁左右的时候寻回来了,当时他流落到了一个偏远山村,被接回江家后过了好长一段被人嘲笑的日子——圈子里的人当面奉承他是江家少爷,背后却嘲笑他行为粗鲁,见识短浅。
他最怕被人在背后议论,可现在,他知道有人在背后议论他不如江予兮。
这是他急切想要进江氏的理由。
“老太太喜欢你不喜欢江予兮,这事谁不知道?江予兮一个女的,未来顶多拿着一份不错的嫁妆嫁出去,我们这圈子谁家不是这样?江家最后还是你的,老太太现在不让你进公司是心疼你。”看江予南脸色的实在难看,他的那群朋友围过来开解他。
“你说江予兮为什么突然找了个冒牌货回来?那是因为你渐渐大了,她感受到了威胁,所以才慌不择路找那么一个冒牌货回来,想让那个冒牌货分夺老太太的关注。她慌了!”
“多好啊,反正江家将来是你的,你现在就趁着年轻好好两年,等时间到了,老太太自然会安排你进公司。老太太最近不是还给你找了个名师吗?看,她多心疼你!”
听着七言八语的开解,江予南的心情渐好。
他的这群朋友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他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有一点还让他心里存着一点疙瘩解不开。
“江予兮当年学画画找的是孟老指导,我学画画却只能找孟老的弟子。”虽然能找孟老的弟子当老师,以他的天赋来谈也是高攀了,但他是江家少爷,唯一的少爷,身份高贵,不能光论天分。
他心里不痛快。
朋友们笑起来:“别介,那不是因为孟老年纪大了,不再收徒了嘛!”
江予南默认了这说法,是啊,是因为孟老不收徒弟了。
贴贴
市医院,住院部病房。
“要喝茶,柜子里的普洱,帮我泡一杯。”
“要看书,书呢?我书去哪儿了?帮我把书找一找。”
“怎么这么亮?刺眼。窗帘,窗帘给拉一拉!”
病床上的某位大师又在叫了。
白穆木着脸,走到窗边,哗啦一下将单人病房的窗帘拉上,霎时,房间暗了下来。
她回头看着床上的老人:“您老还有什么吩咐?”
床上的老人将看到一半的故事书垫在脑后,悠悠喝着茶,透过氤氲茶水气中看白穆。
“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也没让你干多少活啊,怎么一副吊丧样,心里头在骂老头子我吧?”老者哼一声。
白穆一副恭谨样:“不敢。”
孟老努嘴:“那边有茶,喝点,清清心。”
白穆走过去给自己倒了一杯,她有点渴了。孟老不愧是孟老,住个院,连整套茶具都带来了,一点也不嫌麻烦。
普洱的清香扑面而来,微涩,颇为提神醒脑。
白穆不自觉放松了下来。
白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来探个病,却被被探的那位盯上了,一会儿叫她干这活儿,一会儿叫她干那活儿,使唤她使唤得不亦乐乎。
她只是个普通的不值一提的陌生人啊,是不是太不客气了?明明病房里还有一个孟老自己正经的晚辈。
病房茶香满溢,白穆余光看向病床对面的位置——江予兮坐在一张普通的软椅上,拿着孟老拿给她的故事书,看得十分投入。她手指修长,搭在书页上,衬得指白如玉。病房吵闹,她的那方位置却显得十分沉静。
白穆的目光描过江予兮的侧脸,最后停在她秀挺的鼻尖上。
似有所觉,江予兮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