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秋白风餐露宿的赶路,对老头是十分恨铁不成钢。
长安之繁华非得亲眼所见,大道通达,规划清晰,街边的建筑错落有致,彰显着长安人的品味。
车马声络绎不绝,现在正是这座城醒来的时候,沿街的叫卖声和处处飘散的香味充满浓浓的烟火气,人多却又井然有序,商铺都66续续开门迎客,门口的小厮朝气蓬勃。
置身于其中,顾秋白才有了自己重活一遭的实感,现在先要解决的是温饱问题,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她深吸一口气,嗅到了一阵霸道的香味,她的鼻子最是灵敏,跟着这香味行至一六层楼高的豪华酒楼。
天下第一楼…
顾秋白吞吞口水,感觉自己现在能吃下八碗饭。
她施施然走到门口打扫的小厮面前,小厮抬头看,这客人风尘仆仆,衣衫破旧,却是生了一副顶好的相貌,气度不凡,站在那里就让人无法忽视。
还来不及开口,客人却先说话了。
“你们这里招不招仆役?”
半刻钟后,顾秋白灰溜溜的被请出了酒楼。
古代工作不好找啊,想在天下第一楼做仆役,需得人引见,需有其他大酒楼的工作经验,无犯罪记录,还有详细的登记在册的户籍…林林总总,和现代大公司招聘也差不离。
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的!顾秋白愤懑的想。
但生计问题还是要先解决,顾秋白又跑了许多家,一无所获。即使是古代,长安也已经具备了比较成熟的商业体系,各项规章制度严格,且几乎没有文盲,人人都识字,甚至是招工的基础。除了酒楼杂役以外,客栈,书坊,裁缝店,包子铺。。。甚至是扫大街,顾秋白都被拒了,没有户籍寸步难行。
她从日出走到日落,一屁股坐在紧闭着大门的商铺台阶上,看着日头西斜,残阳如血,心中得到了抚慰,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户籍?怎么办呢,难道只能找黑店?顾秋白胡乱想着,却突然看见对面街边熟悉的马车,原来正巧撞见带她进城的马车主人,带着小厮搬货。
死马当作活马医。
“老板,你要人吗?”
那胡人商人被突然冒出来的顾秋白吓了一跳,他身体紧绷,十分警惕,不似日前对官差那般从容,皱起眉头,“不需要。”
顾秋白努力推销自己,“我什么都能干,我会清扫,会记账,武功不错…”
她观察老板的表情,感觉无甚波动。
顿了顿,她很认真的说:“…还会胸口碎大石。”
胸口碎大石条件有限,可惜不能展示,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顾秋白盯上了手边一个破破烂烂的箱子,在硬要表演单手劈碎木箱之后,老板眼神都变了。
顾秋白对老板的反应很满意。
老板:“这个箱子…”
她期待的看向老板。
老板用杀人的眼神看向顾秋白:“箱子里还有香料…至少值三百两。”
“。。。”
三百两,即使是殷实人家,一家人一月至多花费一两,商贾之家,不过五两。
顾秋白看着老板和他满脸横肉的小厮,为了防止自己被丢进乱葬岗,她一脸诚恳地给自己套了个王宝钏薛平贵的故事,在京城当了大官的父亲达后抛妻弃子,她专程来长安寻亲,等找到父亲,一定还钱。
老板半信半疑,但也不想与官府有牵扯,于是顾秋白被迫签了个卖身契,承诺若是三个月没有还钱,便要被卖去奴隶市场。
没错,这看似达繁华的长安,却仍然保留着奴隶制度,奴隶没有户籍,可随意买卖,是底层中的底层,这些还是顾秋白签了卖身契之后才了解到的。
为了防止顾秋白跑路,老板把顾秋白安排在香料店做杂工。
这香料店店面不算大,但胜在精致,有两层楼,下层放置香料,上层是会客室,楼梯拐角处下方一道小门,那里便是顾秋白睡觉的地方。店铺后门出去则是别有洞天,四合院样式,为了防止串味,香料需要的仓库很大,整个院落分门别类的放好各色香料,内院的护卫每天轮班,寸步不离,且有不止一队人负责,看起来筋肉扎实,仔细观察,个个都有功夫在身。
这都是顾秋白偷看到的,她被禁止进入后院,只能在店铺内活动。有时半夜起身看见护卫们轮班,她也心下略感奇怪,后院人实在太多了,太谨慎了些,不过有钱人嘛,紧张自己的财产,也算说得过去。
平时老板很少来店里,只要她不乱跑,后院的护卫们也不会管她。香料店的客人不多,偶尔有人想让顾秋白推荐香料,顾秋白都一问三不知。
顾秋白从欠债的第一天起,便给老头去了信,开玩笑,什么绝世高人隐居深山,徒弟遇到困难自己解决的戏码,是不会生在她身上的,她相信老头会有办法的。
只不过,老头没等到,等来了不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