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春……”他张了张唇,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薛执春哽咽着声,哭声听上去比他还委屈:“阿迟疼不疼?伤口…伤口好深,是不是很疼?”
顾迟听着小姑娘的哭声,心脏好像无数根针尖扎了下去,酸涩难忍,是他从未有过的一种感受,形容不上来的难受。
分明被顾元不由分说呵斥了、责打了,但是这一切好像都没有此刻薛执春抱着他痛哭来得难受。
其实在母亲离世前,顾迟还t?是有点印象的,那时顾元因为母亲,待他颇为疼爱,又是帝后的嫡长子,那个时候的他倒的确能称得上天之骄子。
可当母亲离世后,一切都变了。
沈贵妃看重顾元昔日对他的疼爱,想要利用他来获得顾元的宠爱,虽说的确管用了一段时日,但顾元很快也忘记了他母亲,被别的嫔妃所吸引。
沈贵妃因此失宠,对他一直都不冷不淡,若非太子之位,他相信沈贵妃早就弃了他了。
这个世间,几乎无人挂怀他,也很少有人心疼他。
更不会有人如薛执春这般…为他痛哭,替他觉得委屈不值。
他很早就忘记了委屈的滋味是什么了。
故而当薛执春这样毫不掩藏地表露对他的心疼时,他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小姑娘哭得是这样伤心,原先流光潋滟的杏眸如今都红肿了起来,面颊布满泪痕,鼻头和额面也哭得发红,偏偏还要隐忍地咬着唇瓣,不想让自己哭得太难过,就像是一只楚楚可怜的小白兔,让人不由自主去动容、可怜她。
他的心情乱七八糟,只能伸出手来,缓缓落在她的眼下。
湿热的液体将他粗粝的指头浸湿,就像是一道道电流,顺着指尖直达心脏,须臾间便叫他呼吸一顿。
她握住他的手掌,轻轻覆在她的脸上,她的身子还随着啜泣在一下下发抖。
他怔住了,一动不动看着她,看她为自己流泪,心中的坑洼好似被一阵暖流给填满了。
薛执春一看便是被万千宠爱哄着长大的,连哭泣都不撒开他的手,就像是在给他撒娇,博得他的动容。
“不哭了……”
顾迟小心地擦拭她眼下的泪珠,语气里带了些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哄意:“我没事,不疼的,乖,不哭了。”
薛执春将脑袋依赖地靠在他的肩上,被男人安慰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停歇了哭意。
“……”
“我的衣服都还没穿上,就被你哭湿了。”顾迟看小姑娘状态还有些不开心,主动同她开玩笑。
“对不起,我没忍住……”
薛执春吸了吸鼻子,伸手过来,“我帮你换衣裳吧。”
“不必了。”顾迟往后退了些,躲过了她的手。
她愣了下,“怎么了?”
“还是等会儿让骄阳来吧。”
她一落泪,顾迟的心都跟着疼,哪还敢让她替他宽衣解带,转移话题道:“现在父皇虽然没有完全解除疑心,但对我还是有些愧疚,让我明日一同去琼林宴,你也一块去吧。”
“琼林宴?”
薛执春都哭懵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琼林宴是给新科进士设的宴吧?我也要一起去吗?”
顾迟:“黄家也会去,我想,既然黄空会去,秦家也是会去的,你在东宫待久了也会觉得闷,秦悦如果在的话,你也能跟她聊聊天。”
【他都受伤了,还在担心我闷。】
薛执春努了努嘴,眼看着泪珠子又要掉下来了,顾迟忙道:“我等会儿叫骄阳过来更衣,你先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咱们就去琼林宴。”
薛执春勉强点了头,将殿门打开,骄阳重新入殿,薛执春又回头问:“那明日你要我来给你上药吗?”
“……”顾迟半是犹豫顿了下。
骄阳接话倒是快:“太子妃不用担心,属下会帮太子……”
“好。”顾迟直接打断了骄阳的话。
“?”
骄阳一脸懵。
顾迟瞳仁微动,“执春上药动作轻,不容易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