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关掉水龙头,耳朵里忽然闯入姜山的声音,还有,另一个陌生人的声音。
“姜哥,你说你上海那块地,就这么借着燕北的名头给出去了,何野哪里能知道,他肯定感恩燕北,你到底图什么?”
姜山缓缓道:“我给他,不需要回报,只要他高兴,我就高兴。”
“我就说你恋爱脑吧,你想跟他处对象,就得让他对你产生点情绪呀,哪怕是感恩也好。”那人道。
姜山否认他:“他对我,只能有爱,不能有亏欠和感恩。”
“好好好,所以为了这块地,你当时挨得那么重的打,都无所谓了吗?都忘记了吗?”那人叹了口气,“姜哥,你能不能让我见见他,到底是何方神圣,把你的魂儿都勾走了。”
“不能,你东西送到了,可以滚了,别让何野看见。”
何野一慌,赶忙快步走出卫生间,假装无事地回到台球桌边,重新拿起台球杆。
这块地,原来是姜山的吗?那种黄金宝地他早就做过资产评估,目前可以开到40多亿,绝对是一块人人馋涎的肥肉。的确,如果是燕北给他这块地,他确实能够接受,毕竟他和燕北勉强可以算是合作伙伴,是同级的,他做出的利润,将会分一大块给燕北,所以他并没有那么大压力,钱地交换,他只需要安心做项目。
但如果是姜山给他,他绝对不会要,姜山对他来说,并没有利益纠缠,只有感情上的联系,姜山若直接给他,他将会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会觉得是亏欠对方的。
姜山竟舍得给他,还千方百计让到燕北名下,只为了让他心安理得地接受。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何野闭紧双目,支撑在台球桌上的手微微颤抖,连姜山什么时候走过来都不知道。
“你的手快碰到母球了,是准备把它推到洞里去吗?”姜山俯下身笑他,把自己的手按在桌上,摆好姿势后,另只手握住何野拿着杆子的手,精准打出,一发进洞。
何野沉默地把杆扔给他,自己走到墙边的长凳上坐下:“你清台,我看着。”
姜山意味深沉地看他一眼,像故意展示自己的身体似的,刻意地“搔首弄姿”。他台球技术好,转来转去的几圈,就把球全部清空。
何野认真地盯着他打台球,恍然间觉得面前这个男人浑身都散发着荷尔蒙,怎么看怎么顺眼。
当然,姜山本就帅得快和周围人不在一个图层里,在他打台球时,几十双眼睛都盯在姜山身上,还有人拿出手机偷拍。
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陡然响起,何野一惊,待他反应过来时,周围已经黑压压一片,六七个身着西服的男人将他团团围住。
“你们有什么事。”何野暗暗握紧拳头,他双拳难敌四手,一下子被这些大汉围住,心脏砰砰狂跳。
其中一个长相英武端正的男人用低沉的声音道:“你好,我们少爷想见你,请跟我们走一趟。”
“你们少爷是谁?为什么见我。”何野抬眸看他,“不去。”
“请不要推辞。”男人冷道,周围人已经蠢蠢欲动,随时准备拿下何野。
何野扶了扶眼镜,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可笑,大庭广众之下,想绑架?”
“喂,我说,你们是把我当空气?”姜山傲慢嚣张的声音穿透人群,十分有震慑力。
为首的西装男转过身去,就见姜山似笑非笑地抓着根台球杆杵在地上,左脚直着,右脚交叉斜在左脚前,手臂上青筋暴起,像长长的蜈蚣盘踞着。
一根头发丝挡在他眼前,他双眼瞪着,浑身的暴戾之气像流水般倾泻出来,为首的西装男双眼微微皱起。
有姜山在,何野的心很快松懈下来,气定神闲地端坐着:“你们少爷,是谁。”
“上海荣盛集团的三公子,荣望。”
何野被西装男带着上三楼包厢,一打开门,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熏得他眉头一皱。
里头的沙发上有一个人懒散地躺着,何野定睛一看,正是不久前向他搭讪的男人。
“可把哥哥这尊大佛请来了。”荣望手里夹着烟,目光越过何野肩头,愣了愣,“还有一个?”
姜山把手放进口袋,不可一世道:“难道荣公子想单独见我男友?”
“不碍事。”荣望脚尖一挑,“请坐。”
两人盘腿坐在地上,面前的矮茶几上摆着五个骰子和一个骰蛊。
荣望一骨碌滚下来,没骨头地坐在他们面前:“晚上这么无聊,我们玩个游戏吧,很简单,比大小,谁开出来大谁赢,输的喝酒,怎么样?”
“我为什么和你玩。”何野直接拒绝,刚要起身,姜山抬起手臂,用体重把他的肩膀压下。
何野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姜山没有看他,而是瞥一眼面前围了茶几一圈的酒杯,然后盯着荣望:“可以,你先。”
荣望笑意渐深,白嫩的手指一把抓起骰蛊,扣在五枚骰子上,紧接着骰蛊从茶几边滑出,利落地在空中摇晃,骰子相互碰撞,声音清脆。
“砰”,荣望把骰蛊砸在茶几上,目光紧紧盯着何野。
何野屏住呼吸,静静等他揭开。
三个五两个四,绝对的大数,姜山赢的概率比较小。
“你来摇。”姜山把骰蛊移到他面前,见他紧张,笑道:“怕什么,输了我来喝酒。”
何野犹豫了下,学着荣望的样子,快速抓起骰子,一阵摇晃后,甩在桌上。
一个六两个四两个五,刚好比荣望大。
荣望拿起手边一杯酒,仰头一口喝干,杯口朝下向他们比划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