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里的动作生生吓了柳莺莺一跳,又没想到他竟直接“动手”,又因对方那番事是而非的话,当即耳尖一红,只有些气不过似的,张嘴便朝着他肩上用力一咬,这一口咬下去,便忽而想起之前的每个夜里,气恼之余,承受不住之余,亦是这样不管不顾一口咬了下来。
本以为,本决定了这辈子彻底形同陌路了,却没想到世事无常。
也没想到,竟还有这一日。
他背后还有伤,本不该咬下这一口的。
可是一旦咬下去,柳莺莺便一直不曾松嘴。
一直咬着,恶狠狠地咬着。
沈琅却也生生受着,没有吭过半句声。
就那样抱着她,一步一步走过去走向浴房,将轻轻她放进了浴桶中。
温热的药浴瞬间袭卷全身,柳莺莺一度舒服得闭上了眼。
沈琅拿着葫芦瓢一勺一勺往柳莺莺头上浇着,奶白色的药水顺着三千青丝倾泻而下。
沈琅拢住她的三千秀发,用水浇着,一寸一寸清洗着,而后,用巾子裹着,一根根为她绞干。
整个过程,两人难得都没有开口说话。
雾气氤氲。
在整个浴房弥散。
不远处的暖屏外,生着火,滋滋烘烤着。
柳莺莺依稀觉得这晚的沈琅有些不同,具体哪里不同却又有些说不上来。
温热的药浴将整个身体泡开,
滋滋的,舒服得柳莺莺脚趾都卷缩了起来。
躺在浴桶中,任由他亲手侍弄着,眼看着整个人迷迷糊糊将要舒服得睡着了之际,这时,迷迷糊糊间,仿佛听到身后传来沈琅的声音,仿佛随口之言,淡淡开口道:“明日……可能要出宫养伤,这几日可能不会入宫,若有何事,只管寻吴庸便是。”
沈琅一边为她绞着发,一边神色淡淡的说着。
此时的柳莺莺已昏昏欲睡,似乎听到了他在说些什么,又似乎并没有入耳,只下意识地喃喃回应了一声:“唔。”
沈琅嘴角微微勾着,便又继续道:“若有事,可寻沈家相商。”
说完,便见她复又慵慵懒懒的唔了一声。
沈琅手指微微一顿,而后忽而一把拢住那三千发丝,随即从自己头上扒出一根玉簪,绾在了她的头顶,而后慢慢从浴桶后踏步而出,看着正歪着脑袋睡得香甜的她,良久良久,曲下双膝蹲在她的身前,抬起手来,用那修长的指背一下一下轻蹭着她的脸,轻抚着她的眉眼,轻刮着她的鼻,一寸一寸的描绘着,仿佛要将眼前这张脸牢牢刻印在心间。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沈琅忽从腰下扯下一枚黑金麒麟玉令亲自挂在了她的脖颈间,而后捧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的额一点一点摁在了他的额上,只抵着她的额,轻声喃喃道:“若我回不来,它会护你和孩子一世周全。”
那日,柳莺莺在温热
的浴桶中生生打了个颤,她泡药浴泡睡着了,好像做了个梦,梦到沈琅身处一处寒潭之中,潭中雾气弥漫,沈琅立在寒潭中央,只远远地静静地看着她,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忽而微微勾唇问她道:“可后悔认识了我?”
那一刻,不知为何,柳莺莺忽而有些莫名的心慌。
她依稀觉得那只是个梦,想要清醒过来。
可是药浴太过舒服,又贪恋着如何醒不过来。
她想张嘴回他,可喉咙仿佛卡住了似的,如何都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直到,雾气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直至将他整个淹没。
终于,柳莺莺嗖地一下睁开了眼。
却见此时外头大亮,已是天明。
柳莺莺眼皮忽而没由来地跳了几下,不知为何,心中忽而有片刻的空洞,莫名的有些心慌不安,只下意识地抬手捂了捂胸口,一捂,才见掌下不知何时佩戴了一枚黑金玉。
柳莺莺举着那枚玉佩看着,定定的看着,认出了那是沈琅随身佩戴之物。
自那日后,月子期间,沈琅未曾现身。
直到出了月子,才知他竟已奔赴南越,参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