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我问你,你说的那句‘我好像已经分不清戏里戏外了’是不是认真的?”
江思菱看着他,心砰砰砰直跳,半响,还是点头,“嗯。”
沈延洲握着红酒杯,修长的手指在上面摩挲,眼底含笑:“如果你当时肯定一点说‘是’,或许我就已经对你表白了。”
“怎么可能?”江思菱蓦地抬头,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敢置信,又忍不住控诉,“那天晚上收工,我喊了你一声,但是你压根儿没理我。我回到酒店之后给你发微信,你又说你在忙,有什么事明天再说。难道这些不是躲着我,不是拒绝我的意思?”
那天,ax查出来是他托叶扬暗中帮了她,所以她才大胆试探,说了那种话。
她的试探的确是太冲动了,但他的刻意回避却是实实在在的。
所以她才胆怯了,所以她才后退了啊!
沈延洲对上她清亮的眼睛,忍不住笑:“眼睛不用睁那么大,已经够大了。”
江思菱:“……”
重点是这个吗?不过她还是眨了眨眼。
沈延洲低头笑笑,耐着性子,逐一解释:“你有喊我?我没有听到。那天晚上叶扬提前约了我喝酒,他最忌讳别人不听他发牢骚,所以我把手机关机了。至于我说的‘有事明天再说’,我是认为你当时在片场是一时冲动才脱口而出,毕竟你是第一次演戏,确实容易分不清戏里戏外,我想让你冷静下来,看清楚自己的感情,而我也需要时间,仔细考虑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
他一夜未眠,把他们恋爱后可能会面临的所有现实问题都考虑了一遍,最终还是决定暂时把顾虑抛开,先和她把关系确定下来。
她却解释说是拍戏太入戏了,当时还在角色里,一时没抽身出来,才说了那种话,要他别放在心上。
恰恰这是沈延洲在所有问题里最担心的一点——怕她没分清戏里戏外。
这是第一次。
江思菱听他在戏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却都是在向她解释。
他仿佛走下了神坛,染上了烟火气,有了人情味。
心下的某一处,酸甜交织,感觉涩涩的。
暗恋的人也是喜欢自己的,不再是她单方面的感情,可她却没有了想象中的那种惊喜与兴奋,心情意外的有些复杂。
她咬了咬唇,“可是……”
见她垂眸,小脸纠结,沈延洲难得紧张了一回,追问道:“可是什么?”
可是……
她以为他对她没有别的感情,所以这段时间就拼命克制着,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要清醒一点了,他却忽然对她说这些,轻易就打乱了她的阵脚。
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而她处于完全被动的地位。
江思菱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高脚杯。
她在盛着半杯红酒的玻璃器皿里面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她这段时间所有的纠结与酸涩仿佛也被映了出来。
片刻,江思菱低声问他:“沈老师,你不觉得……你有点自私吗?”
也许是他的表白给了她些许底气,以至于她竟然敢跟这样跟他说话了。
沈延洲眯了下眼,双唇紧闭。
他不急于开口,而是想听她慢慢把心里话都说出来。
江思菱抬眸看他,笑了下,笑容却有几分酸涩,更像是苦笑,“沈老师,你以为我是一时冲动脱口而出,以为我分不清戏里戏外,所以漠视我的暗示,要我自己先冷静下来。什么都是你以为,那你现在又凭什么以为,《余生》杀青了,我就能从角色中抽离出来,分清戏里戏外了?”
一开始,江思菱看清了自己对他的感情,她就告诉自己要克制,直到发现她对他似乎有一丝丝的特别,抱着期待去试探他,却被他避开了,她便缩回壳里,给心门上锁。眼下,他反而说如果她那天再勇敢一点,他们早就该在一起了。
所以,都怪她吗?
沈延洲还是一言不发,眼底的阴翳却越来越重。
江思菱忽然了然似的地点了下头,“沈老师,你认为的或许是对的。我是第一次演戏,确实很容易分不清戏里戏外。现在仔细想想,我也不能确定,如果和我演对手戏的男演员不是你,那我是不是也会动心?”
沈延洲终于有了反应,眉头深蹙,紧紧盯着她,声线低沉:“你说什么?”
别的男演员……
他深吸了口气,行,小看这姑娘了,还真会扎心。
江思菱:“……”
这不就是他所担心的吗?凶她干嘛?
沈延洲靠回沙发上,压了压脾气,舔了下嘴角,“我知道你在气我,但是我入行这么久了,知道其中的复杂,很多事情我必须考虑全面。就像你说的,娱乐圈的恋爱关系很难维持,很容易破碎。我不是拿感情当儿戏的人,既然动了心,那我会认真开始。你正处在上升期,恋爱对你来说弊大于利,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