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消息,姜燕燕一下子站了起来,由于站得太快一时有些眩晕,晃了一晃,一头撞在了一个宽阔的后背上。
“哎哟……”
她摸着额头眨眨眼,稳了稳,抬眼一看,只见赤夜央侧斜着头睨了她一眼,又转过了头去。
姜燕燕往旁边跨了一步,正想问问赤夜央准备如何,便见他与那暗黎对视了一眼。
“你感觉如何?还能不能走?”他问。
“无碍。小王君不可再送,撇不清干系。”
那暗黎的声音有些沙哑,与灵游族那个有些不同,不过面容都能伪装,想来声音也不外乎是。
姜燕燕看着又陷入沉默的这两个人,心里转过了许多念头,最终还是暗叹了口气,无论如何,他们如今是在一条船上了!
于是她让浮生去拿一套水靠,对他们道:“让浮生送这位……走吧,若要避耳目,可走水路,灵游族的水靠防水极佳,浮生水性也极好,到时候趴在他背上,可保伤口不碰水。”
正说着,浮生已取来了水靠,二话不说就要替那暗黎穿上,却见他躲了一下,看向赤夜央,似是要等他决断。
赤夜央则眼中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什么。此时外头已隐隐约约有喧闹声传来,姜燕燕料想他定是心存疑虑,不由柳眉倒竖,急道:“都在一条船上了,还互相猜忌个什么?!非要船翻了后悔莫及不是?人家都不惜血本来给小王君下套了,哪还容咱们这般磨磨叽叽!趁现在乱在东宫没人注意这里,逃出生天的概率也高……些……”
她正说得口沫横飞,突然对上赤夜央那凌厉眼神,顿时一个激灵,舌头都有些打结了。
却见赤夜央斜睨着她,阴恻恻地说了句:“你倒是知道得不少。”
姜燕燕一愣,咽了咽口水,干巴巴道:“猜的,就……侥幸……”
赤夜央没说话,“唰”地一下拔出了自己的佩剑,姜燕燕脑袋一嗡,心里的念头就剩两个字:完了!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浮生及浮梦已一瞬间挡在了她面前。
有那么一刻,姜燕燕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前世,在他们身后,眼睁睁看着他们倒在血泊中!
重来一次怎还能重蹈覆辙?!于是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她猛地将他们俩往旁边一推,自己又冲到了最前面!
姜燕燕就这么展开双臂拦着他们,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恶狠狠地盯着赤夜央,咬牙切齿道:“我们对小王君的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而且我们个个物所值,值得拥有,有用得不得了!小王君明……呃?”
她话未说完,便见赤夜央瞥了她一眼,却突然转过了身去,往华世安所在方向走去。
姜燕燕一惊,连忙就跟了上去,一边急道:“那可是神医!小王君往后……呃?”
只见赤夜央又越过了华世安,来到了那暗黎身边,一边用剑去沾地上还没来得及擦的鲜血,直到剑尖滴血才罢手。
他看了那暗黎一眼,那暗黎就突然扯着嗓子尖叫起来:“小王君饶命啊!啊!饶命啊!”
话音未落,赤夜央猛地将那染了血的剑往外用力掷去!他力气奇大,那剑竟掷穿了殿门上的菱花格心,直插入殿前的玉石砖中!
那暗黎的声音也随之戛然而止。若非亲眼所见,定会以为是被一箭穿心了!
赤夜央扫了眼在一旁瞠目结舌的姜燕燕,指了指那暗黎,道:“派人去取件侍从的衣服来给他穿上,再拿卷草席来!”
姜燕燕看得有些没回过神来,被这么呼来喝去的,一时都没顾得上腹诽,木木地吩咐浮生照办。
很快,浮生便取来了这些,又依照赤夜央的指令,将衣服给那暗黎穿好,又将草席浸了血,让那暗黎躺上去。
那暗黎躺好后,突然将自己的面具给取了下来塞进怀里,露出了又一张看上去平平无奇的脸。
姜燕燕觉得这张脸应该也是人皮面具,不知是否也是确有其人,只是这脸被他们都给看见了,这回,谁会被灭口?
她盯着那暗黎愣,忽然眼前一暗,便见赤夜央不知何时站在了她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他声音低沉:“这长灵湖到不了宫外,且有侍卫值守盯梢着湖面,还没上岸,就被乱箭射死了。”
姜燕燕抬眼看他,一双桃花眼瞪得滚圆,映在了赤夜央深不见底的漆眸中。
不知为何,她突然起了个荒唐的念头,那些传闻被他一言不合就杀了的人里,有多少是被这么“杀死”的?
被她这么直愣愣地看着,赤夜央抿了抿唇,率先挪开了视线。
他命浮生将那暗黎裹好,浮生动作十分利索,三两下那暗黎已被他裹得十分到位,看上去与弃尸无异,连赤夜央看了,都忍不住露出了些微赞许的神色来。
赤夜央从怀里掏出块令牌交给浮生,又回头瞥了眼华世安,对他们道:“你们俩,把他抬去乱葬岗,若有人敢拦就给看这个,说是被本君赐死的。”
诊疗已毕,华世安又恢复了唯唯诺诺的样子,他看看浮生,不敢擅动,而浮生则看向了姜燕燕。
赤夜央见状,眉头一皱,语带不悦:“怎么,本君使唤不动你们?还不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