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尖锐的吵嚷声刺进苏宛的耳朵里,顿时觉得头昏昏沉沉的。
还没睁开眼,就听见声音又传进来:“可不是我说,月儿啊,你姐姐都昏迷了多长时间了?她要是能活啊,早就醒了。”
“要我说啊,咱们家虽然比旁的人家富裕点,可这粮食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就这连粮食,可不得紧着活人吃吗?”
听声音是个中年的妇女,说话尖酸刻薄,专挑伤人的话说。苏宛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尖嘴猴腮的人脸,倒是跟门外说话的人气质相符。
为何她脑中竟然能这么清晰的知道那妇人的长相?
苏宛正觉得奇怪,屋外就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大婶子,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姐能好过来的!我就是要碗粥,也没多少粮食。再说了,我姐头上的伤还是欣姐儿弄的。”
这个声音细细嫩嫩,说话声儿不大,她支棱着耳朵才听清楚,语气也嗫嗫喏喏的,怕是吵不过那妇人。
果不其然,就听妇人提高声音,大声喧嚷道:“哎呦喂,怎么着,你姐死就死吧,还想讹我们家银子?我告诉你,苏月儿,门都没有!你们二房的几个没了爹娘的丫头小子,还真是破罐子破摔了,屁点教养礼数都不懂!人死了,错还要让我们大房的背着,可怜我的欣姐儿哦……”
说着还哭喊起来,本来嗓门就大,这么一叫号,简直聋子都能给她叫应了。
更何况外面另一个人,大概是个年轻的小姑娘,脸皮子本来就薄,怎么能受得住她样撒泼。
“大婶子,我没想讹你银子,我姐姐本来就是欣姐儿……”
那声音急急的辩解,可妇人的哀嚎声一波大过一波:“谁给我们说理啊,二房的几个年纪轻轻就嘴不干不净,什么不学,就学会胡说八道了。我那可怜的欣姐儿,怕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还没出嫁,就先莫名其妙的背上一条人命。这天杀的哟……”
那年轻的声音似乎再也受不了了,声音低低的哭了出来,“大婶子,求求你别闹了。我们不要你钱,也不赖欣姐儿,你给我们碗粥吧。姐姐还在里头,你别吵着她。”
似乎得到了满意的答复,那妇人倒也不闹了,不过还是阴阳怪气的回了一句:“那苏宛说不定过两天就死了,还在乎什么吵不吵的……”
“大婶子!”
“叫什么叫,我又不是听不见?麻溜的,跟我去取了米,粥你自己煮。”
屋外的声音渐渐变小,大概是去取粮食了。
苏宛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前的是青瓦铺成的房顶,一根原木的横梁,大概是年份久了,上面积了层灰,已经变成深棕色。墙上有块四四方方的灰色麻布挂在当中,时不时的来回晃动,许是通风用的窗户。
整个屋子因门关着,又没掌灯而略显昏暗,其他的也看不太清楚。
可这个地方就明显不是她住的那个小窝!
再醒过来就到了这么个陌生的地方。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多了些陌生的记忆。
消化了一阵子,她才接受自己穿越的这个事实。
她现在是在大康朝,一个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朝代。
这身体的原主叫苏宛,是苏家二房的大闺女,不到十五岁。方才屋外争吵的一个是她大婶子卢氏,一个是她妹妹苏月。
因着一碗薄粥,卢氏在院子里大闹一番。
这个时间家里其他人都在屋里,苏宛的奶奶爷爷也在,却是没人愿意帮他们出来说句话,隐隐还有种愿意看着卢氏闹的势头。
在原主的记忆里,苏家怎么也是沙塘村里数得上名号的大户,家里光地就三十二亩,怎么也缺不了她一口饭吃,可偏生她和弟弟妹妹却过得跟下人一般。
这里的环境虽然贫苦,但苏宛还是挺满意的,起码不用整天东躲西来藏,来摆脱末日丧尸的追赶。
吱呀——
门外进来一十二三岁的个少女,一头乌黑的长发梳成个髻,挽在脑后,额前留了细碎的刘海,杏眼通红,紧抿着薄唇,鼻翼一抽一抽的,手里端了食盘,上面放着一碗清粥和一小碟咸菜。
这少女就是苏宛的妹妹,苏月。
“姐姐,你醒了!”看见苏宛睁开眼,她惊呼一声,放下托盘,冲到她身边,脸上不自觉的挂出欣喜的笑容。
苏宛虚弱冲她笑笑,“是啊,我醒了。”
眼前的女孩本就因为吃的不好,身子瘦弱,这几天她昏迷不醒,苏月忙上忙下的,夜里也睡不好觉,更是消瘦的厉害,宽大的棉布衣裳穿在她身上空荡荡的。
苏宛看着眼里噙着泪水的女孩,心里叹息一声,既然她穿越到了苏宛的身体里,享受着来自她弟弟妹妹的关心,那她说什么也要争口气,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不再看别人脸色过活。
伸出手摸摸苏月的头,她笑眯眯的,“哭什么,姐姐这不是醒过来了吗?这么大个闺女,愣是哭成个花猫脸,这以后还怎么嫁人了?”
被苏宛这么打趣,苏月害羞的擦干净泪水,脸上带着窘意:“姐姐,你这才刚醒,就取笑我。”
虽是这么说着,苏月心里还是担心,她姐姐向来是个能吃苦的,受了什么委屈,回来对着她跟弟弟都是一副笑脸,生怕姐姐身上再有哪里不适,拉着苏宛上上下下检查了一边,这才放下心来。
咕噜噜——
一阵不合时宜的声响从苏宛那里传过来。
苏宛看看自己抗议的肚子,一脸尴尬。
“姐姐,你也该饿了,我刚刚做了粥,你先凑活着吃点,晚上我再找大婶子要了干粮来。”
苏月端过刚刚放在一边的粥,放了点咸菜当就头,舀了一勺送到苏宛嘴边。
没受过人这般照顾,苏宛有些不适应,伸手想自己来,可刚醒过来,身子还虚着,手怎么也使不上劲。
“姐姐,你还跟我客气什么,我是你妹妹,还不能伺候你了?”苏月鼓着小脸,佯装生气。
没办法,苏宛张开嘴,把送到嘴边的粥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