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这女人心眼子太多,可还留她?”
时傹站起身,不紧不慢地紧了紧袖口处的臂鞲,随手拿起条案上的人骨念珠。
“景运二十一年本都督随陛下出征,得胜归来之后陛下下令围剿江湖门派。
倪姷父母被大军所杀,本都督不曾下令,更不曾动手。她恨皇家,却又无法对抗,本都督活着对她只有好处。”
听着这言外之意,霍平也放心了些,小小商贾女子,还能在大都督手里翻了天不成?
既没有非置大都督于死地不可的仇怨,那她的所作所为也算是有几分合乎情理。人家姑娘都有胆量把自己送上门来,偌大的时府还会怕不成?
霍平一回神就瞧见自家主子往院外走去,连忙快步跟上。
“主子,二更天了,咱们这是去哪儿?”
“泠雪居。”
*
白降听到院门被叩响的时候给凝云使了个眼色,让她去叫主子起身。
主子说的没错,人来‘问罪’了。
主子嫁妆这事儿是人两姐弟的事儿,谁也说不出半分错处,利用也是摆在明面上的,更是找不到半点不是。
大都督想必是被一口气堵着了。
“奴婢白降,见过大都督。”
时傹看着屋内将将才亮起的光,嗤笑道:“你主子这‘安稳觉’睡得倒是真安稳。”
白降只做听不明白,恭敬颔,“主子起身了,大都督屋里请。”
倪姷已经数不清多少日子没如此放纵地睡过觉了,用过晚膳洗漱完就接着睡了过去,虽猜到他要过来,却没想到偏偏在这二更天过来,她脸色属实算不上好。
硬生生打了两个哈欠挤出些泪,做戏还得做全套。
再说,屋外时傹那句‘夸赞’倪姷可是听得一清二楚,来者不善啊。
拢了拢身上的外衫,倪姷垂站于紫檀雕花架床榻旁,听着屋门打开听着进来的脚步声,欠身行礼,“妾身见过大都督。”
时傹没有答话也没叫她起身,只走到临窗的小塌上坐下,随后抬眸打量着整个亮如白昼的屋子,屋内足足放了数十个夜明珠,皆如拳头大小,有几个还被厚重的重莲绫盖着掩藏了光芒,想必全打开来,屋里还会更亮堂些。
屋内摆件无一不是价值数万金,就差把‘我有钱’写到脸上了。
目光扫到站于角落的凝云之时更是微微笑了笑。
凝云心下一凛,福身道:“奴婢告退。”随后退出屋子轻手关上了房门。
这人笑起来和主子一样‘阴险’呢。
半蹲的行礼姿势实在是磨人,倪姷睡得太久又起得太急,现下只觉得头晕目眩,身子故意晃了晃。
看来这女人着实是心大,原本以为人做下这等事想必定是坐立不安久久不敢入睡,谁知人家竟睡得如此香甜,睡得那张妍姿妖艳的脸都透着粉光。
“过来坐。”
倪姷听到时傹拍了拍某处的声音,反正不是正经木头的声响,不确定地抬眸看去。
时傹眼眸含笑,眼底满是浓情蜜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她情深似海呢。
他又拍了拍。
这一回倪姷确定,他拍的是自己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