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同学后面进来,也不知道门是她关的,一个没停住直冲冲就要撞门上,好在被其他人及时拉住。同学脑子一懵,立马冲教室里质问:“谁关的,大中午人都没回来几个,关什么门啊!”
里头还在写题的前排学生不满,瞪他一眼,不给面子怼他:“就你嗓门大,小点声儿行不,一张嘴三里地外都能听见你跟鸭子似的。”
同学理亏,可不服气:“怎么说话呢你。”
前排学生给他一个白眼,当他发病没吃药。
午休期间,戴方玉到教室查班里的人回来齐没,瞧见窗户上贴的那堆书后,皱了皱眉头,勒令谁放的赶紧拿掉。
书本不好好爱惜,挡玻璃上当纸板遮光,老师可看不惯这种行为。
班里没人应,都不站出啦承认。
戴方玉亲自上前,拿下一本书翻开第一页,看清上面的名字后,脸色颇为复杂地变了变,良久,忍住脾气,没发火,仅止拍拍趴在桌上睡着了的关姀,温声示意把书全撤下来。
关姀睡眼惺忪,嗯了一声,答应了,可不立马去做。
念着她家的变故,戴方玉同理心强,以为孩子是遭了打击才这样,可能是在家里待久了,不习惯直视外面暖和的阳光。戴老师还有点心疼她,叹叹气,没说什么,对其纵容了。
一中初中部每年都比高中先放假,考试也提前一周。
初三年级共九科考试,安排得比较紧凑,按“语数外正史地物化生”分别排到周三四五这几天考完,每天考三门,上午上门下午一门。
之前缺的课关姀很快就自学回来了,她对学习一贯不懈怠,很用心。
赶在最后两天复习完所有知识,关姀考得也称心,一道空不留,卷子上所有题都会,可谓轻轻松松。
而隔壁的陈时予就没那么顺遂了,班主任程从军“善解人意”,念及陈时予刚来,找她谈话,让其自主选择是否参加期末考试。
可以考,当是体验一把这边的制度,也可以不考,早些放假回去休息,等过后要补课了再回校。
程从军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不建议陈时予参加期末考试,毕竟摸底考试的难度也就比平时的月考难一些,其中还涵盖了部分中考内容,陈时予摸底考试都毁了,期末多半拖后腿,保不准还会是倒数。
陈时予明白他的暗示,可仍是选择了要考。
程从军脸色不大好看:“你确定?”
陈时予点头:“嗯,要考。”
程从军劝她:“这才高一上学期,也没那么急,还可以补回来,下学期再参加也可以的。你情况比较特殊,如果真要去,这次肯定会被排到倒数第一的考场,反而影响心态。”
她听着,但不采纳。
高一的考试是在周末加周一,没分班之前同样是九门,考三天。
差生“优待”多,地方不够用,陈时予和全校倒数的几十名同学被分配到音乐教室排排坐,连图书馆都没能混上。
考完试就正式放假了,高一足足有二十来天的寒假时长,等过完年再回来上课。
反而是初三的关姀假期更短,高中部考完试,她就回学校补课了,农历二十八那天才能结束,之后可以休假十天。
这年将是没有吕辛的第一个新年,家里冷清不少,即便老两口早早就费力开始准备年货,打算尽量过喜庆些,可没了能撑场子的中年人,再折腾也如意不起来。
房子门口的对联是老爷子亲手提笔写的,他还买了俩灯笼挂上,同时也将上坟祭拜要用的祭品备好了,样样都齐全。
腊月二十八这天,四个人合力打扫房屋,从上到下,里里外外,连拖带擦,还用毛巾一点点抹,硬是从白天干到晚上,着实累得够呛。
做完活儿,一家子都睡了个好觉,待二十九的早上再早起,天不见亮就着手准备年夜饭的食材了。
关姀不待见陈时予,可到底还是看在过年的份上,勉强放下之前的,先把年过了再说。
老爷子带陈时予去市场买鱼买鲜肉,关姀就在家和老太太和面洗菜,等着肉买回来了调馅儿擀皮包饺子。
才出去半个小时,敲门声响起。
以为这么快就回来了,关姀擦擦手,去开门。
打开了,门外的却不是他们。
是三个穿制服的警。察同志。
关姀愣住,为首的胡子大叔看见她,也顿了下,眼里的情绪莫名,带着不清不明的怜悯。
她先问:“有事吗?”
胡子大叔不告诉她,只说:“你家大人在不在?”
老太太听到了外面的声响,也跟着出来。
发现老太太一把年纪了,这家里竟没一个能扛事的大人,三位警。察面面相觑,更加为难。
老太太不解,上前拽关姀,感到十分不安,用手势问她怎么回事。
后面是较为年轻的那个警。察做主,把关姀拉到一边,问她几个问题:
这是不是某某地方,知不知道关乞山是谁,去哪儿了,跟哪个一起走的,这阵子有没有联系过他,还有,这家里的都是他的什么人……
关姀答了两句,心口一沉,又问:“他惹事了,还是又欠谁钱了?”
年轻警。察于心不忍,惋惜这一家子,不正面回答,只给了个地址,让家里能去的都跟着去一遭。
“清江北路府华大道三段,北巷76号。”他说。
那是离江北公安局最近的殡仪馆。
——关乞山和罗子青的尸体就存放在里面,他们死了,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