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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頁(第1页)

「行啊。」傅珏爽快答應,坐到了貝季風原本的位置上。

一旁的工作人員很有眼色地加了兩把椅子,貝季風緊挨著傅珏坐下,全程沒有給周愷一個眼神,仿佛他壓根不存在似的。

遠處的倉庫里,楚沐在化妝師、髮型師的簇擁下,整理著妝容。

今天的最後一場戲是他的戲,拍攝的情節是蘇正陽為鞏固高嵩對自己的信任,而被迫槍殺暴露的臥底同僚。

「演員請就位。」貝季風拿起喇叭道。

聽見指令的工作人員四散開去,鏡頭前只剩下演員在醞釀情緒。

一股刺鼻的古龍水味竄進貝季風的鼻腔,他不悅地皺了皺眉,但沒有挪動分毫。周愷就坐在他的另一側,以明顯越必要的距離挨著他。

「anet!」貝季風專注地看著屏幕。

「老陽,解決了這個叛徒,我就帶你去雲南賺更多的錢。」

高嵩掏出一把自衛手槍,槍柄對著跟前的蘇正陽。在兩人的身側,是一個被五花大綁的臥底,他在傳遞信息的時候被高嵩年僅十歲的兒子看見,暴露了身份。

在這樣的組織里,一旦臥底被抓住,通常不會被立刻處死,而是要在受盡一切非人的折磨、嘗到生不如死的滋味之後才有可能得到解脫。

這就是毒犯的報復,論殘忍與狠毒,沒有哪個犯罪者能與毒犯相提並論。

此刻,蜷縮在地上的臥底已經意識模糊,他流了很多血,右側的大腿上有被齒痕狀的匕扎過的痕跡——是扎,而不是刺,那是將帶齒痕的一側深深扎進肉里,又來回刮弄導致的傷口,那一片的皮膚已然血肉模糊。

見蘇正陽雷打不動,高嵩扯了扯嘴角,「不敢?還是不想?你跟了我這麼多年,這手啊……還是不夠髒。」他邊說邊倒轉手槍,將冰涼的槍口划過蘇正陽的太陽穴、耳朵、脖頸,最後抵達胸口,「你想和我去雲南,就得讓我對你足夠放心,否則……」

高嵩沒有再說下去,因為蘇正陽掀起了眼帘,涼涼的目光與他挑釁的眼神交匯。

「饒……我,求……求……,陽、陽……」臥底含糊不清地吐著字。

蘇正陽瞥了他一眼,臥底之間自然是不知道彼此身份的,否則暴露其中一個,就有可能犧牲無數個。

雖說每一個被送進來的人都經受過最嚴苛的訓練,可生死之間,亦或是毒犯用家人來威脅的瞬間,又有誰可以百分之百保證自己的信念不被動搖。

從高嵩的手中拿過槍,蘇正陽面無表情地蹲下身,他對眼前的苦痛與鮮血視若無睹,甚至有些迷戀地看著槍口划過臥底的每一道傷口。

「瘋子。」高嵩笑了,他從蘇正陽嗜血的眼睛裡看到了同類的影子。

而沒有什麼比對一個同類產生信任更容易、更理所當然的事。

最終,槍口抵上了臥底的眉心。

沒有任何停頓與猶豫,蘇正陽按下了扳機,在子彈射出的那一刻,臥底的痛苦被終止了。

蘇正陽漫不經心地起身,將槍舉到高嵩的面前,槍口向下,鬆開了手。漆黑的、冰涼的槍械被高嵩雙手接住,緊接著,蘇正陽捉住了他的衣襟,一下、一下,慢條斯理地擦著自己的手。

「怕髒而已。」他輕描淡寫道。

「卡!」

第22章聚餐

貝季風在監視器上看了一遍方才的畫面,而後轉向傅珏,見對方滿意地點了點頭,他拿著喇叭起身,指揮道,「過!準備最後一幕,灑水車就位!」

緊接著要拍攝的是蘇正陽——即楚沐從倉庫里走出來,混入瓢潑的大雨中的一幕。整個場面沒有台詞,後期會穿插進他對家人、對摯友的回憶,也就是從這一刻起,蘇正陽明白自己終究是回不到原有的生活中去了。

毒販的報復兇惡而不擇手段,潛入進販*組織的臥底走上的就是一條不歸路。

哪怕他官復原職,誰又能保證將來被毒販發現身份後不被報復?

他獨身一人,無所謂生死,可他還有妹妹——蘇煙。

保護好她的唯一手段就只有將這一整片罪惡連根拔起、徹底剷除。

兩輛灑水車一左一右地停靠到倉庫前方的空地上,冰涼的、白花花的水柱以扇形狀噴灑下來,水泥地上很快潮濕一片。

「小於,給你們家楚老師備好毛巾和熱茶。」貝季風招呼著楚沐的助理過來,傾身吩咐道。

小於連連點頭。

「準備!」

貝季風坐回椅子上,從監視器里看著化妝師用噴霧濕潤楚沐的衣服與頭髮,在不被穿幫的前提下儘可能地幫他減少冰涼的「人工降雨」帶來的刺激。

待化妝師離開,演員就位後,貝季風舉起喇叭道,「anet!」

這場戲共有三個機位同時拍攝。

一個負責全景,一個跟在楚沐的身後,記錄他寬廣而挺拔的背影。而最後一台機器則特寫著他的表情——男人走進滂沱的雨幕里,一頭披散的長髮、看似吊兒郎當的花襯衫、寬鬆的休閒西褲,都在頃刻間被淋濕。

他緩步向前走著,慘白的面容上依舊掛著淡然的、漠然的神色,仿佛剛剛殺了一個同僚這件事沒在他的心底掀起半分漣漪,唯有緊抿的雙唇在微微發顫——這個細節是整部影片中,蘇正陽為數不多的情緒波動。

整個片場很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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