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聿川听罢,不由得陷入了思索。
先前听老太太念叨的时候,好像说到杜娘子是在给京中一户官员家的女儿当西席,教些琴棋书画,怎么现在开始找修补书画的活计了?难不成是生活上有了困难?
思索了一会儿,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对南山招了招手。
“咱们家在这条街上是不是也有个书画铺子?”
南山答得很快,想也不想便点了点头:“回国公爷的话,是有,掌柜的正是您身边桐君姐姐的祖父。”
“这么巧?”
裴聿川讶然片刻,“那你再跑一趟吧,去跟掌柜的说一声,若是杜娘子问过去了,就说正好缺人,在验过她的技艺水平之后,就留下来。”
南山闻言,不由得愣愣地问了句:“那要是验不过去呢?”
裴聿川瞥了他一眼,给自己倒了杯茶,好整以暇地反问:“你觉得呢?”
他这话说完,南山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想差了,自家国公爷的意思是,不管能不能过掌柜的那一关,都让杜娘子留下来,多一个验技艺的步骤,更加顺理成章,不至于让人家起疑。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他这一想通,就不由得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小的明白了!”
然后就赶紧告退出去了,生怕自己走得慢点儿,就赶不及,万一掌柜的已经把杜娘子给拒了,自己这差事不就办砸了吗?
走在路上的时候,南山一边走得飞快,一边还不忘在脑子里胡思乱想,国公爷对杜娘子这么照顾,安排起事都这么细心,这次不会是老树开花了吧?
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哪怕是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
他刚气喘吁吁地刚走到这家书画铺子门口,往里一瞧,整个人都愣住了。
半晌没想明白。
怎么自己还没跟掌柜的说,杜娘子就已经在修补书画了呢?
店铺内的小伙计本来也围在旁边看这个长得很好看的娘子修补书画,奈何他对这一行实在没什么兴,看了一会儿就不想看了,抬起头开始四处乱看,这一看,就看到了正站在门外朝他招手的南山。
他顿时眼睛一亮,正要出声招呼,却见对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立马懂了,趁着祖父没注意,悄悄地沿着墙根儿溜了出去。
“南山哥!”
“小声点儿。”
南山特意走远了些,才压低声音问里面的情况。
他是裴聿川身边得力的,小伙计自然认识,闻言虽然不明白为啥要问那个娘子的事儿,但还是老老实实地交代了。
“那个娘子一进来,就问我祖父,哦不是,是问掌柜的,咱们店里需不需要修补书画的人手,掌柜的就问是她是为自己打听的吗,那个娘子就点了下头,说是,掌柜的想了一会儿就松口了,然后就现在这样了。”
南山听完,想到自家国公爷的嘱咐,就对小伙计耳语了几句。
小伙计听得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但还是点头答应了,“行,南山哥你放心吧,我这就进去跟祖父说。”
进了门,不由自主地朝杜怀月那边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杜怀月正在专心修补,并没有注意到。
老掌柜却是注意到了,瞪了自家孙子一眼,小伙计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赶紧走到他身边,小声把方才的话转达了一遍。
老掌柜听完就愣了一下,随后回过神来,对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去吧。”
……
清风楼,裴聿川倒是没想到南山这么快就回来了,还一脸古怪。
见他额头上都晒得出了汗,索性替他也倒了杯茶,指了指对面的位置,道:“坐着歇会儿。”
“多谢国公爷。”
南山接过茶一饮而尽,跑了这么两趟,的确是有些渴了。
然后擦了把汗,将方才的事道来。
裴聿川听罢,挑了挑眉,自家书画铺子这个掌柜的,倒是并不迂腐,比起前面那几家一看杜娘子是女子就直接拒绝的开明多了,在自己还没让南山去传话的时候,就已经给了杜娘子一个机会。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对这位掌柜产生了一丝好奇。
刚站起身,还没迈步,又重坐了下来。
刚打算跟着离开的南山:“……”
国公爷这是什么意思?
裴聿川这倒不是故意的,而是他忽然想起,杜娘子现在恐怕还没有离开,自己若是过去,若是正好碰见,难免尴尬;二来,自从穿过之后,他就一直忙个不停,不是在养病,就是在忙各种事,难得有这样清闲的时候,也不想浪费。
等到他慢条斯理跟南山喝完一壶茶,看到杜娘子从街边经过,这才站起身来:“走了。”
因为书画铺子与清风楼隔得并不远,便没坐马车,步行过去的。
刚走到门口,掌柜的和小伙计就赶忙出来见礼:“见过国公爷。”
“不必多礼。”
裴聿川态度温和地颔了颔,问起杜怀月方才的表现。
谁知他话音刚落,老掌柜顿时情绪激动起来,“国公爷,您是从哪儿找来这么个人才,我长到这么大的岁数,头一次见到修补书画手艺这么好的,虽然是个女子,但在这一手上,已经胜过万千男子了,还是您慧眼识珠啊。”
裴聿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