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下马,众人立刻高呼行礼,就连端坐在马车里的夏绾也不例外,礼毕,渊逸起身瞧了蓁蓁一眼,隔着帷帽,也看不出她的表情与样子,似乎有些失望。
蓁蓁行至渊逸面前,道:“山高路远,还望王爷珍重。”
夏绾听到此话脸色变了一变,渊逸也是一愣,余光扫一眼夏绾的脸色,不知怎的,原本沉重的心忽地如同拨云见日一般晴朗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蓁蓁,道:“谢娘娘。”
渊逸和夏绾站在最前面,后面的人看不到两人的神情,但站在蓁蓁身旁李风却瞧了个真切,不动声色地轻咳了一声。渊逸循声看过,复又回过头,躬身一揖:“娘娘珍重,告辞。”
浩浩荡荡的王府车队也跟着行礼,很快上了路。蓁蓁待他们走远,进了大营。
“你也不是不知礼数的人,今儿这是怎么了,理都不理王妃?”李风悄声道。
蓁蓁盯着前方:“我与她无话可说。”
李风无奈苦笑:“恐怕王妃又要借题挥了。”
“我就是要让她知道,她做的事我心里都清楚,也不必在这演戏。”
“可她毕竟是王妃,外人面前多少还要留些面子。”
“我不。皇上说了,给了我权利就是为了让我省下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做我想做之事。”
李风哭笑不得,不死心地劝着:“这权利不是这样用的,我是怕你树敌。”
蓁蓁猛地刹住脚步,微微向后转身,后面的人立刻四散而去。她说:“我知道大伯是关心我,但王妃已经与我为敌,明里暗里没少害我,今儿是我任性了,但对她,我以后还会如此。至于旁人,还请大伯提醒。”
李风多少知道一些王妃与蓁蓁之间的恩怨,见劝不动也不好再劝,只好道:“那是自然。”
一进马车,夏绾便冷笑道:“不过是个青楼女子,怎的,现在便如此无视我吗!”
渊逸闭目养神,回想着刚刚的情形,脸上仍挂着笑,这让夏绾更加恼火。渊逸道:“连个青楼女子都比不过,自贬身价,还当自己多高贵!”
“你!”
这一次蓁蓁没有进童将军的营帐,而是命人在军械库旁边的空地上扎了一顶,虽然小,但也备了休息和待客的地方。童将军只待了两刻钟便借口繁忙先行离开,蓁蓁与苗都尉还有一位巧匠将她昨晚画的草图研究了一番,在以守还是以攻方面又讨论了半日,最后决定,先以守为主。
想法可以天马行空,但真正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连续十日,蓁蓁早去晚回,才勉强做出框架来,最重要弩机因工匠未做过,频频出错,已废弃一个,第二个瞧着与想象的也不尽相同。蓁蓁与苗都尉他们又讨论了一番,又寻来几位工匠,打算几处同时进行。
渊拓近日国事繁重,好不容易得了个空,想瞧瞧去看一眼蓁蓁那边的情况,没想到被一份奏折给气着了,在殿内大雷霆。李雷拦住了想要入殿的那些个不长眼的言官们,命人跑去太医院备好顺气的药,自己带了一队人收着殿门。
细想起来,自从纳蓁蓁为妃,渊拓的脾气好了许多,对待下人们也是和颜悦色的,远不是以往喜怒无常的样子,这次火让那些刚刚松懈一点的弦又紧绷了起来,议论着是哪个不长眼的非要惹怒他。这事儿很快传到了皇后耳中,不用想,她便知道所为何事,很快打着关心圣体的旗号去了德宣宫。
原本渊拓不想见任何人,一听李雷说是皇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改了主意。
皇后瞧着渊拓的脸色行礼起身,移步到他面前,宽慰着他。渊拓瞄几眼皇后的样子,心中的疑虑更甚,听她问是为何生气,便顺水推舟道:“谢大夫进言,说舒嫆华作为女流,在军中安营扎寨,整日待在男人堆里不成体统,有损皇家声誉,皇后说,可不可气!”
皇后道:“作为谏议大夫,谢大夫必是考虑周全才有此言,皇上莫气坏了身子。”
渊拓斜眼瞧着皇后:“皇后也是如此想的?”
皇后忙道:“臣妾自知妹妹是为了军中大事,只是这谢大夫的话也不是无中生有。皇上广开言路,为的就是能听到臣民的声音不是?”
渊拓盯着皇后:“皇后倒是谁都不得罪,以你之见,此事如何处置?”
皇后道:“臣妾乃后宫之人,断不可妄议朝政,更何况是军中大事。”
渊拓心中腹诽,这是皇后说话给他听了,但她的话也挑不出错,倘若驳斥倒会让他落下个偏袒贺不分是非的名声。想到此,他将奏折扔到了一旁:“皇后无事便退下吧!”
皇后瞧了皇上一眼,面上露出了温柔又贤惠的笑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