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记忆她还有,那时候母亲白日跑铺面,晚上算账整个屋子灯火通明。
她熬坏了眼睛,不到三十就长许多白,让自己帮她梳头藏起来。
等到父亲官至中书令,铺子良田收入丰盛的时候,母亲居然被沈芸涵给耗死了。
沈芸涵爱读诗书,对父亲有求必应,花钱眼睛也不眨,自然是人人称道。
而母亲却烙下商户女,爱抛头露面,善妒,害死一房孩子的恶名。
钱嬷嬷看祝熙安神情不对,心下一惊,难道她察觉到当年生产时生的事,或者是小少爷的来历……
她还想问几句,祝熙安却说自己乏了。
只见门外黑影闪动。
若是再问钱嬷嬷,难免会打草惊蛇,然而沈芸涵如此在意钱嬷嬷,她身上定有隐情。
打开梳妆台,里面还有不少金银珠宝。
沈芸涵为了自己的名声,自然也没亏待刚回府的嫡女,只是这猪头面,兔子吊坠,怎么都像是前几年的老款,还是打小孩那种。
若是自己满身金银走出去,再加上不太聪明的名声,还真是土包到家了。
祝熙安拿出小刀,开始绞下多余的装饰物,重新设计过饰。
这本事也是被裴君烨逼着学的,当年他说是大梁皇子,也有囊中羞涩的时候。
他要养的部下,攀交的人,甚至打听的情报,花销远一个皇子的体己,明面上还得掩人耳目。
偏偏消息最灵通的怡红院头牌又是最爱饰。
于是他就让自己去仿那些个绝世珍品,后面还卖设计替他充实钱包,又在打理田产铺子。
总之让祝熙安忙得脚都不着地,完全忘记了自己嫡女为婢的身份处境。
看着盒子里的龙纹玉佩,祝熙安心里打鼓。
裴君烨最恨被人算计,自己一见面就骗走了他亡母遗物,恐怕报复还在后面。
不过毕竟这是楚国,自己回到了祝府,他再怎么手眼通天可能也难以大梁皇子的身份横行。
心烦意乱,祝熙安索性躺下睡了,现下对付沈芸涵才是她第一任务。
今晚扶云院恐怕一宿难眠。
“啪!”
沈芸涵摔了手上的茶杯,红豆应声跪下。
“她真这么说?”
“确实如此,夫人交待的事她一件都没办妥,现在还原封不动转告给祝熙安,想必心里还念着旧情呢。”
“哼,她办事不成本就当罚,现在又没了忠心,这种老贼妇!”
银杏看沈芸涵越说越激动,连忙递上茶水,怕不该说的被红豆听了去。
毕竟现在这丫头籍契也到了祝熙安手上。
沈芸涵润了润喉,平复了心情。
“红豆,你是自幼跟着我的,就算籍契给了她,你父母兄弟也还需要照拂,你可别走错了路。”
“夫人放心,红豆不敢有二心,唯夫人是从。”
说罢,红豆俯身在沈芸涵一侧,拿了包药粉,在夜色掩护中兜兜转转,好一会才回了静心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