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那个面孔不是珏,而她也不是为心口的伤而痛,那个影曾经让她痛彻心扉,她知道!可是,珏不肯告诉她以前发生的事,春儿也不告诉她。他们,似乎在隐瞒她的过去。
她的心头又涌上一阵愧疚,珏如此爱她,而她也即将成为他的妻,她却为一个模糊的男性面孔而心痛。这样,似乎对不起爱她至深的珏。她揽下薄纱,玉掌轻抚自己的容颜,她记起春儿第一眼见到她时的惊讶, “姐姐,真的是你吗?你怎么变了模样?”
她变了模样吗?她以前是怎个模样?可是,没有人肯为她解答。春儿只是说,姐姐你和以前一样风华绝代。姐姐,以后你要好好的活着。
好好的活着?她以前死过吗?她心口的伤痕,她的失声,绝对不是因为生了一场大病,而珏在骗她!她的梦中,经常会有一个素衣女子飘落崖底,素衣女子的痛彻心扉和绝望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仿佛,那个素衣就是她。她痛着醒过来,然后,记忆仍是一片空白。
望着夜空,她迷茫而忧伤。深深吸一口春夜的气息,平抚内心的骚动。她转身欲往暖香阁而去,突瞥见长廊的栏杆上一片血迹,然后地面是一路,延伸至春香房。是春儿受伤了吗?刚才在前厅,春儿似乎一脸急色进了后院。
她急忙奔至春香房外,房里燃着灯,很静。欲敲门,门却忽然被人从里头打了开。春儿见到门前有人,急忙将门掩了一些。她只露出一张脸,有些慌张的道,“姐姐,你怎么来了?”
妩辰笑了,取笑她,“春儿房里藏了男人吗?紧张成这样。”谁知,春儿听了愈加慌张起来。她捂了妩辰的嘴,将她拉进了厢房。
房里果真有男人,还是个一身黑衣,臂膀受了伤的男人。他躺在春儿的床上,利眼警惕的看着进来的白衣妩辰。春儿走到他身边,为他擦拭臂膀上的血迹,轻柔道,“禾建,莫担心。她是我姐姐。”
男人终于放松了警惕,道,“禾建今日受伤,暂时在这躲躲。叨扰姑娘了。”
妩辰望着高大男人一脸诚意,还有春儿对他的关怀,霎时明白了几分。她道,“既然你是春儿关心的人,你尽可放心在绿绮阁养伤。”
“谢谢姑娘。”“谢谢姐姐。”男人和春儿异口同声道。
妩辰了然笑了,而后正色道,“外面的血迹可引人注意,春儿是想让下一人知道春儿房里藏着男人吗?”
春儿脸色一白,“只记得他的伤,忘记这么重要的事了。谢谢姐姐提醒。”说着,连忙跑出门外。那个黑衣人进了“绿绮阁”,难道他跟“绿绮丽阁”的人有关?京城的八大胡同,似乎让那些反清的明朝乱党安了窝。这段时日,那些乱党频繁在八大胡同活动,他又岂不知晓?只是,皇上似乎只要他盯着年更尧啊。这么多年,经历佟泷科,八王爷,九王爷的叛变,倒也没有听到任何关于这内阁大学士的风吹草动。他始终相信皇上是洞悉一些什么的,所以他也警觉起来。他想起四年前的青海平乱,那一次,守在甘肃的年更尧在运送救援粮草的途中,让乱党将粮草烧个精光!
虽然后来抓到乱党主犯承认了此事,但他一直觉得这事是蹊跷的。他二十万大军紧紧守在湟中城外,将其围个水泄不通,又岂可让乱党飞出一只蚂蚁?除非,年更尧自己烧了粮草,或者他也与乱党有勾结!!!
傅垏帧沉重了一张俊脸,英挺的剑眉紧锁起来,薄唇紧抿。此刻,他的手中正握了一块刻有“明”字的腰牌,那是他从那黑衣人身上夺得。原来,那“绿绮阁”果然与明朝乱党有勾结!而那帮乱党想刺杀他!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一树的火红,一地的红。每日,他期盼着会有个素衣女子,提着小篮来这棵树下拾花。然后,回首,对他嫣然一笑。他想念她绝色容颜上那一层薄薄的汗珠了。
走出书房,他看到尽忠职守的福伯恭恭敬敬的守在门口。他突然问了,“以前少夫人可有来过我的书房拾花?”福伯老脸上涌上一层迷惑,“怜夫人从不曾来少爷书房拾花。”
傅垏帧一愣,道,“我问的是……”而后又停住,“罢了,罢了,现在问这些太晚。”
福伯反应过来,连忙接住话头,“依若夫人曾经来过几次书房,但当时少爷说了任何人都不能进入,所以我…………拦住了她。”语音里有点颤抖了,因为他看到一直喜怒不形于色的少爷俊朗的脸上很难看,他以为自己说错话,连忙道,“怜夫人我从来没有阻拦她进入少爷的书房的……”
“不要再说了,福伯,你没有错,一切是我的错。”而后,快步离开书房。
福伯呆愣,少爷宠爱现在的少夫人是人尽皆知的呀。至于那个被休掉的夫人,她是皇上赐婚,全家被抄斩,而且还弄掉红屏郡主的孩子……哎,都是她的命。只是,少爷到底是为他的哪一句生气?傅垏帧出了书房,想起了自从依若离去一直郁郁寡欢的娘亲。娘亲上次中的毒,小谷说是心怜命令她将绿绒抹在母亲的汤匙上。心怜真的会下毒害母亲吗?可是小谷不像是说谎,他难堪起来。这个让他疼爱,让他愧疚,纯净如花的心怜,她可千万不要让他失望才好!
他穿过长廊正要往多罗氏的房间而去,却见小谷头发蓬乱一脸泪痕跑来。见了他,似乎想躲起来,却又来不及,连忙止住泪请安,“少爷!”
傅垏帧静静看着小谷,发辫蓬乱,满脸泪痕,脸蛋稍见红肿,明显是刚被人掌过嘴 。“这伤,哪来的?”他问了。
小谷“扑通”一声跪下,连忙道,“小谷是因为做错事,所以被责罚。”
“小谷,说真话。” 傅垏帧厉声道,“可是为上次说错话被惩罚?”
“少爷,你怎么知道?”小丫头抬起一双迷茫的眼,看到眼前男人眸中的厉色,慌忙又低了头,“我没有说错话,那天我对少爷说的都是真的。”
傅垏帧深深看着地上的小丫头,利眸眯了起来。如果这个小丫头果真说了谎,他绝不轻饶她!但是如果她说的是真的,他对心怜也会很失望。正想着,他看到长廊尽头走过来一个白衣身影,似是在找小谷。看到他,她愣了一下。随即轻移莲步走过来,“垏帧,原来你今日在府中。刚才我和小谷出去买了些胭脂水粉和女儿家用的东西,小谷这丫头因为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在石头上。”说着就要扶起跪在地上的小谷,小谷一阵瑟缩。
“这些东西可以交给下人出去采买的,何苦自己亲自出去呢?心怜,既然你刚从外面回来,那一定累了,你先回房歇息去吧。”看着白心怜一身白裘,似是果真从府外回来。再看看一脸惊惧的小谷,他眉头皱了起来。而后他道,“小谷,陪夫人回房歇息。”
“垏帧,既然今日你在府中,何不陪陪我,你已经好久没陪我了。”白心怜娇嗔起来,自从那个女人离去,这个男人便明显的冷落她了。这个男人在慢慢远离她,所以不管用什么方法,她都要让这个男人属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