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昶唇角冷冷一勾:「他們若不罵,還拿什麼俸祿。」
「……」宿酈無話可說。
畢竟眼前這位兼任如今的吏部尚書,朝中官員任免和職責考校都在他眼皮子底下。
罷了罷了,今日罵得越凶,來日姑娘身份大白之時,都察院那些人還不知如何打臉呢。
澄音堂。
崖香與銀簾一早就被綁了過來,聽說是那位權傾朝野的輔大人要見她們,兩人都嚇得渾身發涼。
昨日姑娘被梁王世子打得遍體鱗傷,竟是被當朝輔給救了下來,她們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可她們親眼看到春娘被用了刑,奄奄一息只剩半條命,已經被人帶走了。
姑娘身邊伺候的,就只剩下她們兩個……
寒意從膝下的冰冷地磚滲進骨縫裡,銀簾渾身都打起了擺子,愈發埋低了身。
昨日崖香拉著她向春娘求情去救姑娘,她甚至理都未理……
天還未大亮,廳堂內燭火幽暗。
耳邊漸漸傳來男人沉穩駭厲的腳步聲,每一步都像在身上毫不留情的鞭笞。
謝昶負手走進來,在上的檀木太師椅上坐定。
他不必說話,單單坐在這裡,也有種威冷酷烈的壓迫感,讓人寒毛直豎。
「喚你們過來,是關乎姑娘的一些事要問你們。」
良久,上的貴人沉沉開了口,冷淡的聲線帶著秋日晨霧暈染出的冰涼沙啞。
銀簾嚇得渾身直憷,心電急轉間趕忙磕了幾個頭:「大人!奴婢是自幼照看姑娘長大的,雖是主僕,可情同姐妹!大人問什麼,奴婢一定知無不言!」
謝昶放下手裡的茶杯:「姑娘八歲那年,生過一場大病,足足昏迷三月,可有此事?」
銀簾當即傻了眼,她哪裡知道姑娘八歲時的事情,她是後來被賣進的瓊園,那時候姑娘已經十歲了。
倒是一旁的崖香顫顫巍巍開了口:「確有此事……」
謝昶幾乎是咬著牙,一字一句地道:「如實說來。」
崖香努力回想當時的情景,細細地道:「姑娘因習不來琴棋書畫,樣樣考核皆是墊底,還總想著逃跑,那日被教習姑姑打得昏死過去……夜裡發了燒,又著了涼,病情一直反反覆覆不見好,餵下去的湯湯水水全都吐了個乾淨,就這麼病了幾個月,直到開春才慢慢好起來,可姑娘卻因此……」
「因此什麼?」謝昶冷聲。
崖香小心翼翼地抬起頭,淚光濡濕了眼睫:「姑娘整個人燒糊塗了,從前的事情全都不記得了,以前她總想著回家,病這一場之後,姑娘就再也不鬧著要找哥哥……」
崖香的聲音越說越弱,最後連自己都快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