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伶俐,一张嘴很是厉害,很快就回来禀报了。
乳娘也没避着叶氏,一并把小厮叫进花厅,对叶氏笑道:“太太关心瑞哥儿,那边跟着的人说得不清不楚的,奴婢便擅自做主,让这小厮亲眼去瞧一瞧,也好让太太安心。”
“你做得很好,瑞哥儿是我的心肝,哪里能真的放心?”叶氏知道乳娘体贴自己,笑着看向底下跪着的小厮,红唇齿白,很是机灵的摸样:“你说说,瑞哥儿在国子监过得如何,吃穿都齐全吗?”
小厮低着头,一五一十把见到都一一说了出来,没有添盐加醋:“回太太,小的进了国子监,公子的房间是在最好的东面,冬暖夏凉,刚进去说不出的舒坦。摆设也是极好的,架上摆满了书本,好学的名声在国子监里是传遍了的,连先生也赞不绝口。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妥帖的,有专人负责。公子身子骨有些瘦了,可能读书太辛苦了,但是红光满面,看着精神极好的,笑着打赏了小的一包金裸子。前头的院子里种着青竹,竹如君子,连公子身边的书童小厮都跟画里的仙童一样好看……”
叶氏听着,又是高兴又是心酸。
高兴的是瑞哥儿在国子监苦读,为的就是光宗耀祖,给自己挣一个浩命。心酸的是,自家儿子那般辛苦,没能回家,眼见着瘦了,国子监却有规定,妇孺人家是不能上门探望的。
她用帕子沾了沾眼角,笑道:“公子赏下的,你只管收着就是。好好办差,看着是个伶俐的,以后送东西给公子,也就接着找你了。”
“多谢太太,”小厮喜不胜收,赏赐这般丰厚,一次就抵得上两个月的工钱,哪里能不愿意做这个差事?
他兴高采烈地磕了头,这才退下了。
乳娘听着也高兴,跟着司瑞的有她家的小子,被小厮称赞为仙童,哪个当娘的能不眉开眼笑?
虽说是小厮不着痕迹的好话,只是听着就十分顺耳了。
叶氏高兴地晚上多吃了半碗饭和一碗莲子羹,谁知刚放下碗筷,就见前头的婆子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险些被门槛绊住,堪堪稳住了才没摔倒。
眼看叶氏沉了脸,乳娘呵斥道:“慌慌张张做什么,还不跪下跟太太认错?”
“奴婢有罪,只是老爷前头的小厮大晚上跑去后山,抬回了几具女尸……”那婆子看着满桌的饭菜还没撤下去,一时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叶氏一听,只觉胃里翻滚,却也不得不继续问道:“老爷怎么突然想到去后山,是谁提起来的?”
二老爷不是个能拎得清的,做事从来瞻前顾后,哪里有这么果敢的时候?必定是有人在他耳边嚼舌根,要不然绝不会做出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来!
那婆子知道叶氏怒了,连忙答道:“奴婢也不知,只听到零散几句,说是老爷要查问翡翠上吊的事,却发现尸身没了,说是早就被埋在后山,这才去挖了。谁知一挖,不但找到翡翠的,还有几个不见了的丫鬟,便拍着桌子大怒。”
乳娘拿出一把大钱,递给通风报信的婆子,打发她走了,这才忧心道:“太太,老爷这次怕是铁了心要查个水落石出了。”
叶氏咬着牙,心里不忿。这二老爷也不知道哪里鬼迷心窍了,突然要查案,还是从自家府里查起,简直是要拾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谁知道老爷发什么疯,莫不是今晚那两个小蹄子在老爷耳边吹了什么枕边风?”她想到采荷采莲今夜到书房伺候,这才入夜没多久,老爷怎么就开始大发雷霆要查案了?
“你去找人打听一下,别让那两个小蹄子得逞了!”叶氏冷笑,还以为采荷采莲不过是孱弱的小猫,到头来居然是惹急了的兔子,想要反咬一口吗?
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真是不自量力!
☆、53惩罚美人
几具尸身摆在前院,一股腐烂的恶臭,让婆子们变了脸色,胆子小的丫鬟早就白着脸避开了,几个胆大的小厮也频频撇开脸,不敢直视。
二老爷用白布蒙着脸,还是被熏得快要晕了,退后几步,身边的小厮立刻摆上香炉,他才好受一点:“去,到衙门请一位经验老道的仵作过来。记得,不要吝啬钱财,还有别让人看见了!”
“是,”崔管家苦着脸,一整天被束缚在二老爷身边,来不及给叶氏通风报信,如今那边还不知道多震怒,只能硬着头皮去派人请了仵作。
这二老爷越发不着调了,请仵作到家里,多晦气,还不如把尸身都送去平安院,再叫仵作呢。
没人提醒,二老爷又立功心切,哪里顾及到这些。
仵作很快就从角门请了来,是个黑瘦矮小的中年人,他低头作揖,不卑不吭道:“不知道老爷请小的过来,所为何事?”
二老爷蒙着布,想要笑,却想到对方看不见,便道:“家里出了点小事,只好请先生来看看。”
仵作眼底掠过惊讶,大户人家死几个丫鬟,不过一张草席扔了便是,还没见过特地请仵作到家里验尸的,这位国公府的二老爷到底想做什么?
拿人钱财,□,仵作也不多言,蹲下一一仔细查看草席里已经腐烂的尸首。
虽然有些不明显,但是经验老道的仵作一眼就看出来了,一一指道:“这两个一双腿骨变形,是受不住板子断了气的,另外这个脖子上有勒痕……”
二老爷忙不迭地打断道:“先生说得极是,后面这个丫鬟是用绳子在房间自尽的。”
“不是自尽,”仵作摇头,慢条斯理地指着翡翠脖子上的伤痕道:“这痕迹太深了,丫鬟瘦削,不可能勒得那么深。以小的之见,应该是被人用力勒死后,才做出自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