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们转过一个弯,在不远处的地面上,少女看到了一点晕黄的光洒出,才仿佛是走出了那种黑洞般的气氛。
安静的长道上,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当那昏暗的光扑在爱丽丝脸上的时候,格莱特终于伸手推开了门。
白色的木门发出一声长长的“吱呀”声,当公主看清房里的布局时,也终于发现那个熟悉的人正侧着脸,歪身倚在沙发上。
“睡着了?”格莱特气声说出这句话,刚犹豫着是不是要放弃这次会面的时候,沙发上的人却忽然清醒过来。
“格莱特么……”他深吸一口气,深闭双眼后,这才终于侧过脸,看到那尚还躲在阴影里的女孩儿,“还有…你也来了么?”
“……”爱丽丝低着头,她不说话,从黑暗中走出来后,她才出声,“谢谢您这么晚还记得见我。”
国王微微一笑:
“所以刚才你在宴席上说我认识这件衣服,究竟是怎么回事?”兰贝特国王望着这古怪的女孩儿,直入主题。
“……”而爱丽丝却咬了下下唇,“抱歉,但能请格莱特小姐出去一下么?”她同样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却让一边的格莱特吃惊不小:
“哎?你究竟……”她狐疑地望着女孩儿的侧脸。
爱丽丝的目光很坚定,即便那双眼睛躲在厚重的帽子下面,少女那一丝不苟的模样仍然可想而知。所以兰贝特在愣了一秒后,终于点了下头:
“格莱特,你先出去一下。”
“……”棕发的少女微微一惊,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年轻的国王又一次打断了她:
“不会有事的。”确实如此,这
位国王出身骑士,他是绝对可以自保的。所以格莱特最终放弃了争辩,点了点头便退到了外面。
现在,这火光微暗的房间内,只剩下年轻的国王和那古怪的杂毛丫头。
“现在能说了么?”安静到死寂的环境终于被少年沉静的声线打破,他乌黑的眼睛望着那立于自己面前的少女,灰扑扑的兽皮将她的脸遮掩得完全看不见。
“陛下,也许这样问很失礼。但您能告诉我,您的故乡是在莱因哈特么?”她从黑影里望着面前的少年,而年轻的国王却在听完这句话后,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你…怎么会知道?”他望着这奇怪的女孩儿,连声音带着满满的惊讶。
“……”但惊讶的并不只有他一个人,他那反应也终于让爱丽丝惊得说不出话,“……果然…是这样…么?”
“你是谁?”年轻的国王,此刻已经没有半点睡意,他望着面前的女孩儿警惕地问道。
“您曾经可是一位骑士?您的名字可叫兰贝特?被莱因哈特的王后搭救,效忠于莱因哈特的国王?”
“……确实如此。”少年抬头望着那女孩儿说完这四个字后,终于缓缓站起,“所以你……”他伸出手,他想拾起那顶毛皮的帽子,想看一看帽子下的女孩儿究竟是谁。
“而您曾经真正的主人是一位可怜的公主,她的名字叫爱丽丝。”少女抬起头,当她水蓝色的眼睛触到那位少年的时候,他原准备捋下帽子的动作却忽然停在了半空。
之间那种奇妙的默契仿佛一瞬间便被打破,男孩儿望着面前的杂毛丫头垂下了手:
“不,我效忠的一直都是莱因哈特的国王。”
“……”
“莱因哈特国王并没有女儿。”
“……”
“你果然,是听谁说了我的故事吧?”他释然地松了口气,却换来了对面女孩儿不可思议地表情:
“……你在说什么?”她用极低的声线说出时,却表现得极为吃惊。“那么窗外的椴树,您难道也不记得它了么?”
“那是门罗上回去莱因哈特时带走的。当然,我并不清楚他这么做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你在说什么!”爱丽丝这回终于带着一丝愤怒质问道,她伸手将千兽皮的帽子捋下,那被煤灰熏暗了的肮脏面孔上,那双仿佛蕴着一片大海的双眼,此刻终于被金子般的头发衬托得愈发美丽。即便是这样一副落魄的模样,那种高贵的气质还是会让面前的国王吃惊不小。
“兰贝特,你竟然忘了自己
真正效忠的那位公主么?”
“你……”国王尚未从吃惊中走出,连她僭越身份的称呼都被忽略掉,这位气质有加的少女瞪大的眼睛中,那绝望的表情令他甚至生出同情。
“难道您不认得我的面孔么,兰贝特?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爱丽丝,难道你一点印象也没有么?”她终于激动地拧起眉心,在伸手抓住他的衣服时,连嘴唇都绷得发白。
“爱丽丝……?”他向后仰了□子,他犹豫她的话,现在的国王,他总觉得自己从莱因哈特来到赛纳之间的记忆被虚空,有个貌似重要的人在这段记忆中隐隐绰绰,但他想不起来,甚至会把这印象误以为是梦境中的记忆。
直到她的手指扯得他衣服皱皱巴巴,年轻的国王才终于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可接下来,不期遇的一声巨响却打破深夜的安宁,公主的紧急后退让她不小心踩到了自己长长的兽皮,摔倒甚至连带了桌上的果盘。
而这时,恰巧从门外闯进的亨塞尔和格莱特则目睹了一切。
距离爱丽丝手指不远的地方,水果刀静静躺在地上,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所以格莱特伸手捂住的嘴唇,而亨塞尔则皱起眉,在明白了什么后,终于严厉地质问:
“你是想谋害国王陛下么,杂毛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