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坎子上下去,天也彻底的见亮了,山风徐来,是一天里最舒服的时候。
家里人都起来了。
陈学平媳妇邓翠云蹲在檐沟边上洗脸,陈学平就凑过去蹲了下来两个人共用一盆洗脸水。
两个人头年才结婚,这会儿还黏糊着呢。
“上面啥情况啊?”
大早上的,又是坟地里,想想都觉得渗人。
陈学平低声道:“陈正生叫鬼给找到了,不晓得啥时候跑我爷爷的坟上去了,衣裳裤子脱的溜光在那乱蹦乱跳又哭又笑的。”
邓翠云听了嘶了一声:“还真的有鬼啊?”
“谁知道呢?反正人啊,干啥事情都不要干绝了,不然真的是会报应的他这辈子干了多少龌龊事情,我听说我那个爷爷那阵也是被他磋磨的没有办法最后自己吊死的。据说他发现的时候人刚刚挂上去,还是热的,身体还是软的,他看见了假装没看见,还跑出去在田坎上转了一圈才去喊人把人放下来——”
“你咋知道的?”这也太可怕了吧?想象不出来。
“我也是听说的,我那个爷爷死的时候那会儿我都记事了,大家都这么说,但是吧,不是亲爷爷,我爹跟我大伯管不了也懒得管。
上一回吵架你也听见了的,我觉得南星跟三娘都不是那种爱胡说八道的人,南星是被陈安平给推下去的。陈安平是想推三娘家的陈永平的。年纪不大胆子倒是大的很,还不是跟大人有样学样,甚至还有
可能就是大人教的。他眼红三叔家的房子不是一天两天了,三叔在的时候他逢张对李的都说三叔狡猾,占了那么宽的地方。但是队上的人都知道,分家的时候他才是最占便宜的那个。
你看看他们家最近多少事情,先是那么大一头猪说死就死了,随后我听说庞雪英在那骂南星,骂着骂着就哑声了,这又来了这么一出,说不是报应都没有人相信。”
“哑声了?啥时候的事情?那天打架的时候我听见她那骂人的劲头还足的跟啥一样。”
“就猪死了那天下午的事情,我听建平子说的,应该是陈永平跟他讲的。”
两口子洗完脸还在那嘀嘀咕咕,陈正峰扛着洋镐从屋里出来喊了一声:“一大早上了,还蹲在那干啥?一天到晚的就早上这个时候凉快一点。”
答应了要过去帮忙就早点去,三两下趁着晴天把圈给弄起来,不然这要是一下雨,再耽搁几天地里面的早苞谷就该掰了,那个时候哪还有时间,说搁下就搁下了,再有时间那就是冬天的事情了。
陈学平应了一声进屋抗了一把掀姬跟了上去。
家里喂了猪和鸡不需要他们操心,王秀华在,还有儿媳妇跟还没出嫁的姑娘,那点活很轻松能干完。
至于这会儿需要他们放的牛,有陈建平照管。
别看只有七岁,放牛还是能行的,不过正常都是跟扯猪草的大人一起。
背着背篓撵着牛沿着边上的小
路往上走了不远就看见拽着一头猪上山的陈永平。
陈建平老远就吆喝他:“陈永平,这里,这里!”
陈桂兰看了他一眼:“他比你大,你要喊哥。”
“才不喊,他就比我大了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