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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展中心二楼走廊。
查了半天监控才找到人的方正阳,从走廊尽头的楼梯间,累成死驴似的爬上来。
一身不符合年纪的成熟西装被他跑得凌乱不堪。
用发胶梳得整整齐齐的短发此时也突显出了沧桑。
活像被蹂-躏过一样。
而他的好兄弟……
简单的杏色冰丝运动套装,一头松软的黑短发,活脱脱的清爽大学生。
人模狗样的站在走廊的栏杆旁,一只手搭在栏杆上,俯瞰会展中心大厅底下路过的芸芸众生。
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方正阳喘着气:“医生让你休息,你特么乱跑什么!人好了么你就乱跑!”
冰块浴不单单是不好受。
完全是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
再加上渴肤症带来的双重痛苦。
哪怕是在医院里度过了一晚,薄御的脸色依然苍白到尽显病态,薄唇淡得没有色泽,衬得那双冷眸愈发不近人情。
方正阳喘完气,直接把西装外套剥了,挂在胳膊上,扯着领子也走到栏杆旁。
“不待医院舒舒服服躺着,你说你跑这来遭什么罪?”
他朝底下大厅张望了下:“有什么好看的,在监控里看你站这站半天了。”
薄御抓着栏杆的手指紧绷,望着底下大厅的落地窗前。
阴影处,脊背瘦挑的青年正背对着薄御,柔软的碎发贴着白皙的后颈,脚边歪倒着一个缺了口子的周边袋子。
对方手里拿着一个比巴掌大一点的玩偶。
软绵绵的手指勾着玩偶的胳膊。
指腹捏捏玩偶的小手,像是爱不释手似的,还把自己的脸蛋凑到玩偶的小手上蹭了两下。
薄御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攥紧手指,失血的手背青筋一路凸显到小臂上。
一旁的方正阳“嘶”了声,顺着他的视线也瞧见了青年:“哎!老御,那不是昨天你抓着不放的那个男生么?”
薄御没反应,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底下。
方正阳歪头瞧瞧自家好兄弟,再瞧瞧底下,眼神复杂起来:“你说你昨天展位里忍那么久不见得出事,怎么一碰见他就出事了,会不会是……”
他话没落完。
一直没反应的人,突然出声打断他:“不是他。”
方正阳撇撇嘴。
“你主治医师可说了啊。”方正阳说,“最好是让咱们能找出昨天的发病源。”
薄御拧眉:“在找。”
方正阳眨了眨眼,半晌琢磨出他话里的意思:“你在这站着看这么久,底下人来人往的,你不会就是为了来这找发病源吧?”
身旁的人又没反应了。
方正阳:“……”
方正阳捏了捏眉心:“都站大半天了,也没见你身体有反应啊。”
薄御拧紧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下颌线逐渐紧绷。
目光所及之处,青年的指尖勾着玩偶的下巴,像挠猫儿似的轻轻挠了两下。
呼吸一瞬凌乱。
方正阳叹了口气,背靠着栏杆,头撇向栏杆外,觑着底下被他记住了的青年:“老御,你站这试,没个头绪的,要我说,不如直接找底下的男生先试试。”
他半开玩笑。
“要不真试试?”
认真的那部分,是为了兄弟病情着急。
玩笑的那部分,是怕惹兄弟生气。
不过他也没指望半开玩笑之后,他好兄弟能有点反应冲他响个声。
方正阳懒懒后仰,刚要补一句他开玩笑的。
身旁的薄御颤着不易察觉的呼吸。
破天荒地,蹦了一个字出来。
“……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