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大人,可是那‘包黑子’包拯?人称包青天的?”老妇人继续问道,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在直呼朝廷命官的名讳。
“是。”也是包炯这等完全不在乎这年头的尊卑敬畏的人才会觉不出什么不对劲的来。
“这包拯有多大的胆子?”老妇人饶有兴致地问道。
“这个嘛……”极为恶意的瞥了一眼庞统,包炯开口道:“那在陈州作威作福的‘安乐侯’庞昱,就是让我们大人用龙头铡铡了的。”
庞统听闻此言,脸上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仍旧是一副含笑的模样,让包炯颇为不爽。
“庞昱?哼……除此之外呢?”老妇人对那庞昱丝毫没什么感觉,又继续问道。
“哦,这附近一个叫郭槐的家伙的一个干儿子好像也刚刚让大人干掉了。”包炯随口说道,“那家伙也真是胆大,无官无权也敢作乱一方,没念过书够不上‘士大夫’的标准,大人连开恩都不必……”
“你说……郭怀恩?”老妇人放在包炯肩膀上的手骤然收紧。
“那郭怀恩,包大人也敢……他的义父郭槐可是太后的……”一旁的男子终于插进口来,“你家大人,就不怕、不怕……”
“怕什么?大人就从没怕过这些权贵!”包炯自豪道。
“嗯,开封府上下确实有不畏权贵的传统,甚至矫枉过正,连该行礼的时候都不动弹……”一旁庞统闲闲插口道。
“庞统!你不说话会死么!”包炯暴怒道。
“看看看看,直呼上峰名讳,也就他们开封府的人能干得出来。”庞统摇头叹气。
“庞统……”老妇人默默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忽然开口道:“仲华!”
“娘,什么事?”
“陪我……去见一趟那位包大人。”老妇人说道,“这位侍卫,麻烦你再带老身一程。”
“好,没问题!”想不到随便帮帮人都能帮出一个冤情来,包炯心情顿时大好。
自古包公案系列小说、戏剧、电影电视,几乎都脱离不了一个案子——狸猫换太子。
包炯对这个案子自然是熟悉得很,当注意到老妇人双眼已盲,说话间带有一股久为上位之人特有的淡淡傲气时,包炯已经大致猜出了眼前这位是谁。
姑且不管历史(包炯已经习惯了无限被扭曲的历史——反正他本来历史就不咋地,唯一擅长的那点用不上也不算什么)上究竟有没有这种事情,眼前的老妇人贵为国母这点似乎已无问题,问题就在于……
包炯瞟了眼那边悠哉游哉观赏山水(鬼知道这个地方有什么好山水能给他看)的庞统,皱了皱眉却没有开口。
有庞统在,这个老妇人的存在,怕是瞒不了庞太师……
有庞太师……
包炯决定还是暂时不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了,先把人送到大人跟前再说。
把人带回开封府临时办公地点,向祖宗简单汇报了一下,包炯暂时回避打算去休息休息……
然后看到了颇有趣的一幕。
“这是在干什么?”包炯随口问一边拿着包花生边吃边看的人,顺手摸了几个花生过来。
“唔……我觉得,比较像斗鸡。”
叶亚所指的,是那边正在对峙的两拨人。
庞统上京并不是仅有自己一人,虽然没有家眷,但是带几个精兵还是合理的,而那几个精兵此刻也住在这驿站之中,与开封府一行人可谓抬头不见低头见。而庞统那个无比显赫的姓氏,在开封府会得到的只有无比一致的白眼。
也因此,两拨人若是在什么狭窄地方相撞,不彼此怒视片刻……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这种情景在驿站里面一天不看上两三次几乎是不可能的,包炯看多了也就习惯了,不过今天这次特别有杀伤力……大概是因为庞统和展昭也夹在了里面。
而由于两边的主将包炯都看不顺眼,他自然乐得坐山观一下虎斗。
“庞大人。”展昭拱手为礼。
“展大人——想不到开封府也会有人给在下行礼,实在是让在下受宠若惊。”庞统回礼,笑容可掬。
“开封府之人向来对应行礼之人有应行之礼。”
“哎呀呀,可惜却有某人明明是在下下属却直呼上峰名讳,展大人可得好好管教。”
“展某所识之人并非无礼之辈,庞大人可是做了什么孟浪之事?”
“却是不曾……”
“……他们在说谁?”叶亚不明所以。
“天知道他们在说谁!”包炯用力咬碎了一颗花生,“让他们在这儿斗吧,我去歇歇去。”
搞不好接下来就得又跟麻烦干上,还不趁这机会好好睡上那么一觉……
嗯,如果能做个那边两人两败俱伤的梦,那么就更好了……
可惜这个梦到底是没做起来。
包炯向来睡得很沉,沉得连梦神都不太忍心打扰。但这一觉睡得也似乎太长了些——闭眼的时候还是中午,醒来的时候居然已经是满天星子。
“怪了……怎么会睡得这么沉来着?”包炯躺在床上,看着头顶天花板,只觉得脑子里面一片混沌,睡了一觉非但没觉得清醒,反而觉得更累。
“难道病还没好?”嘀咕了句“感冒病毒难道还会退化”,包炯慢悠悠地踱步出门。
出了门,包炯就觉得眼前驿站里面洋溢着一种莫名的喜气,仿佛发生了什么好事一般。
“发生什么了?”包炯随手抓了个人问道。
“哟,是小包大人——好事儿!包大人找着了自己失散已久的远方姑母,而且圣上的旨意也下来了,说大人铡了庞昱乃是为国锄奸,有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