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本里区区存着5个人,父亲母亲,教练以及莹儿,还有到现在我都没背过的自己的号码。
我告诫自己,越早熟悉一个人生活的人,就越早脱离幼稚。当别人已经连上厕所都要有人陪同的时候,我已经学会了扛着整个家庭。
母亲下岗了好多年,每天跑教堂成了她的使命,而那个整顿家庭内务的人,变成了还没有长出喉结的几年前的我。
还要提我的父亲吗?那个过年都不一定回到家的人,已经懒得给我打电话告诫我好好高考。可搞笑的是,父亲一月挣得钱,还不如我参加次比赛获得的奖金多。
冷漠不是我想的,我只是潜移默化里变得像十年后的你们了。
李琦和章师死去,我一滴泪没掉,当然我也不会忘记,因为我要还他们真相。
对了,那个虞囡茹的弟弟,他还没跟我联系呢,是因为高考吧,他要好好学习。
此时监考老师叫我进场,我摸了摸头,没有水了,一切又重置好像什么都没有生过。
但我记住,她叫房伊伊。
…
校园安静下来,艺术考场教室后面的钟表鸣着清脆的声音。
这种有规律的滴答,伴我趴在桌子上,一睡不起。
在梦里,是父亲母亲的团聚,是章师李琦的笑颜,是我与莹儿的拥吻,是美好与锋利的旖旎……
8
考完试,宣告一切结束,与义务教育斗争的十二年里,挥霍了最宝贵的东西。
我试着解释,为什么要在最炫彩的年华里学着书本知识?
可过了几年后会遗忘一乾二净的,不记得自己学过了什么,懂得了什么。
我没有预知过未来,不了解我这种厌恶学习的思想会在多久之后彻底改变,相反会告诫自己的后代一定要好好学习。
回家后,看到有人更改博客:人生中最后的一场考试结束。
有什么是最后的吗?
人们总说,让我抽完最后一支烟,让我玩完最后一局dota,让我在纵容自己最后一次……
“最后”是一种不可能生的事情,即使死亡,也会有新生命的替代。
当我从考场走出,撕掉了准考证,抛向天空。那些碎片像雪花,旋转着在地面留下尘埃的足迹。
从此,高考已经成为曾经。
…
家里空荡荡,只是桌子上多了一张纸条:“旎旎我把你的生日给忘记了,冰箱里有个冰淇淋蛋糕,把它吃光吧”。
其实,妈妈,
如果你在纸条上撩草地写个“生日快乐”,我会更高兴,或者父亲给我打个电话,听一听他的声音。
父亲出差了半个月,他还记得要天天刮干净胡须吗?
我对着洗手间的镜子努力微笑,笑得流出眼泪。镜子里的我,身后是深渊万丈的地穴。
“妈的!”泪珠顺着脸颊掉下来,我大吼一句,把冰箱里面的生日蛋糕丢进马桶里。
世界,你不觉得你欠我一些东西吗?我只有十八岁,刚刚十八岁。
无论我如何强壮,却都不是强大。
我很懦弱。
像孤单的沙丁鱼。
空荡荡的冰箱里,制冷机肆无忌惮作响。冰箱像是赋予了生命,投胎做了一个空腹饿肚子的贪吃魔,嘴角流着消化液,从喉咙里出想要吞噬的声音。
其实,我也是空虚的不是吗?我也想吃掉些快乐的事情不是吗?
蛋糕很贵,可能也很好吃。
但它并不能让我快乐。
又回到计算机旁,浏览了不少新闻,有关于田径赛场的,有关于军事的。
世界到处都是局势动荡,土耳其、中东、利比亚、叙利亚,这些国家都在内战的硝烟里苟且。
突然有人给我了一条留言,我点开,是一个陌生的头像。
“李织旎是吧,粉丝还挺多。”
他会知道我的名字,我想应该是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