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着温润、真诚的笑意,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断念轻轻抬起脚尖,缓缓踱步、一点一滴地缩小距离、凑近凤凝羽,周身洋溢着乐观至极的气息,献宝似的将手中之物递了过去,徐徐出言解释道:
“主子,此物名为南柯饮,据说,是这灵月国的国酒,香甜纯朴、沁人心脾,您快尝尝?”
南柯一梦,本是虚幻飘渺,无论有多刻骨铭心、终究全然虚幻,清醒时分,自当无所留恋、决然抽身……
如此举动,是抚慰,亦是,劝诫……
这是一个葫芦状的小巧酒壶,通身铜色,刻着灵月国的国花与国训,乍一看,真还有几分高雅,断念总是能够清楚地记得自家公主的一切喜好,凤凝羽爱品酒,他便在来到此处的第一时间寻到此物,只为令她欢心。
果然,瞧见美酒的凤凝羽暂将忧虑压制,双目尽是熠熠自得的神采,接过酒壶便是仰头一饮而尽,末了,还颇为满意地砸吧砸吧嘴唇,勾唇笑笑,意犹未尽地感慨道:
“好酒啊,断念,可真有你的,还有啊,到底要我说多少遍,你并非我之仆从,可以伙伴自居,实在不必如此自降身份!”
语毕,身子顺势后倾,故意挑起秀眉、不偏不倚地望向他,淡淡抿了抿唇,眨巴眨巴眼睛,握着酒壶的手腕更是配合般、漫不经心地转了转,微不可查地摇摇头,一副:我不开心、不满意、不认同的模样!
她的意思,断念明白,自从相识以来,凤凝羽便不止一次表态,自己与他,绝非主仆,以友相称便可,奈何对方纯粹是个一根筋,纵使她磨破嘴唇,仍旧一口一个“主子”的唤着。
又一次习以为常的“劝告”入耳,断念仍旧如从前多如牛毛次数的处理方式一般,睁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眸,颔低眉,郑重其事地拱起双手,一丝不苟地抱了抱拳,掷地有声地回应道:
“我这条命、断念这个名字,均乃公主所赐,这一生,即便再多人微言轻,可只要尚在一日,便一直都会唯您鞍前马后,至死不渝。”
明明是至尊至敬的姿态,以及不卑不亢的语气,可却偏偏,好似包含着万千力道,即便洒脱不羁如凤凝羽,亦在撞入那双仿佛拥有万千星辰的眼眸之时,如同突遭说服一般,心脏砰砰直跳,罕见地歇了继续游说的心思。
诚然,声声呼唤之内,掩盖着凤凝羽尚且未曾想到之事,即,于断念内心而言,对她,仿佛有种与生俱来的悸动,仿佛是早在数万年前的远古时期,便已然存在的灵魂羁绊,千丝万缕地缠绕纠葛,无法离弃。
……
……
看着这个素来冷清到极致之人再次映入眼帘,出手便是不遗余力地讨着公主欢心,一旁的小蝴蝶醋意大,不过下一瞬,知灵这便毫不留情地开启嘴炮模式,“完整”地冲着他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跺跺脚,没好气地反问道:
“呦,咱们大名鼎鼎的护卫大人,可算是回来了啊,假清高清高,一天天摆着副臭脸,也不怕坏了公主名声?”
用知灵的话来讲,这人就是一副天生的冰块脸,无论何人搭讪,始终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就像是,打定主意,死猪不怕开水烫般,偏生面对凤凝羽,却总是笑地一脸温驯,千依百顺地守护着她,哪怕倾尽心血都在所不惜。
此番,凤凝羽恰巧趁他外出历练之际离开,没成想,这条混血蛟竟然会在知晓的第一时间,日夜兼程地追了过来,对于知灵的凉凉的挑衅全然置若罔闻,只是一个劲地瞧着他那数月不见的公主,是否安好。
半响过后,迎着知灵那如同包子一般皱且暗含明显“期待”的眼神,某人终是“大慈悲”地转眸望了过去,鼻孔朝天、嫌弃地瞥了一眼,轻嗤一声,云淡风轻地回应道:
“要坏,也是你坏的彻底,成天叽叽喳喳,当真无愧‘花蝴蝶’之称谓。”
虽不甚好听,可知灵确然未曾寻到缺口加以找补,顷刻之间,当即被他怼得脸颊涨得通红,独属于小姑娘的娇憨之态展现,只见她如同泼妇骂街般,反手叉腰,伸出一只胳膊直挺挺地指向对面之人,恶狠狠地出口反驳道:
“你给我闭嘴,我和公主的关系,岂容旁人肆意挑拨?”
这一幕,每天不知道上演多少遍,看着这两活宝一个咋咋呼呼、一个漠然置之的模样,凤凝羽不禁哑然失笑,眼珠轻轻转了转,腹黑因子再次上线,猛然伸手拽住断念的胳膊,故作崇拜地投去一抹视线,这才压低音调,轻柔地说道:
“不得不说,断念对本公主的了解程度啊啊,还真是强大。”
随后回瞧向一旁尚有些呆愣到不知作何反应的小蝴蝶,单手叉腰,微微眯起双眸,状似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抬手摸了摸额间两条秀眉,甚是惋惜地感慨道:
“知灵啊,这么多年,你还真是白跟着我了!”
啊哈!此言一出,那还得了,想她凝华宫席仙侍的地位,可不能被人轻易夺了去,知灵惊得蝴蝶翅膀都要显现,气鼓鼓地嘟着嘴巴,眨着水蒙蒙的大眼睛,猛地伸出双手,眼疾手快地拽住凤凝羽的胳膊,凄凄惨惨地控诉道:
“公主,您怎么能这么说呢?”
她自幼便陪伴公主身侧,无论是忠心程度亦或是了解程度,怎么能是一条尚且堪堪认识数百年的蛟龙可以任意比拟的嘛!
没人注意到,就在凤凝羽同断念接触的瞬间,他的面容顷刻僵硬,仿佛触电一般,周身血液倒流,阵阵酥麻之感传来,似乎,有种什么东西,将要破体而出。
“哈哈哈!”
朗声笑着摇了摇头,凤凝羽方才有些离乱的心情全然已被两人打消,懒得将这一话题继续下去,手腕翻转,将那酒壶收入随身空间之中,曲指刮刮唇角,如同一位花花公子一般,轻快地挑了挑眉,这才率先抬步走出房间,冲着身后轻飘飘地吩咐道:
“走吧,回去,也该会会九重天的那些言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