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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陆景曜看着被泪水洇湿而字迹模糊的奶奶两个字，心脏仿佛被一刀一刀凌迟。

陈初夏和他说过奶奶的事。

每次说，陈初夏都会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陈初夏虽然是影后，但鲜少有人知道她是被奶奶养大的。

奶奶养她到14岁，直到生病去世她才被爸爸妈妈接走。

他曾记得陈初夏说过：“如果我有一丝一毫值得别人称赞的品质，那都是我奶奶教得好。”

她流着泪，又好快地擦去，她说：“奶奶说过，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

所以在一起13年，陆景曜很少看到陈初夏因为除了奶奶之外的事流眼泪。

18岁因为拍戏摔断腿、摔破头她没有哭，20岁得知失去第一个孩子也没有哭。

在机场知道父母车祸身亡没有哭。

在结婚十周年纪念日的那夜，哪怕他已经那样决绝无情，她也没有哭。

曾经这成为陆景曜厌倦陈初夏的理由。

他觉得她太要强、太坚强，好像没有自己也能够很好地活下去。

随着结婚的时间越来越长，他好像越来越体会不到被她依赖的感觉。

可是他总是忘记，是他先隔绝了陈初夏的需要。

“曜哥，我们回闽南好吗？”

“曜哥，今年过年我们去魁北克好吗？那里下雪好美。”

“曜哥，我有些不舒服，今晚可以早些回家吗？”

陈初夏的声音一次又一次回荡在陆景曜耳边。

可那些时候的陆景曜都是怎么回答的呢？

“对不起，初夏，今天的工作很重要。”

几乎每次都是千篇一律的一句话。

陈初夏相信了吗？失望是在这一句又一句的对不起中累积的吗？

他的对不起对她来说，恐怕早就变得一文不值了。

陆景曜蓦然又想起那两份早就签好字的离婚协议。

“如果初夏确定你不爱她了，离婚协议书就是她给你的，最后的礼物。”

张禾漠然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原来那一夜是她最后给他的一次机会。

也是她最后给自己的一次机会。

陆景曜忽然急急忙忙把日记往后翻，哪怕手指被锋利的纸片划破也不在意。

【2月14日，曜哥第一次忘记我的生日。】

【5月9日，我等了很久，曜哥说今天不回家了，我在沙发上睡着了。】

【10月21日，曜哥和一个女人上了娱乐小报。】

【过年了，只有我一个人，假如有只小狗就好了。】

【陆景曜，扣1000分！】

【好吧，加10000分，曜哥今天给我带了我最爱吃的栗子蛋糕！】

【曜哥，为什么偏偏是赵青呢？】

【十周年纪念日，我们最后的机会。】

看到这句，陆景曜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他觉得心脏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猛地攥住，那力道越来越大，攥得他马上要疼得喘不过气来。

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陆景曜闭了闭眼睛，鼓起勇气翻开最后一页。

【靠近你就靠近了痛苦，远离你就远离了幸福。】

这一行字写得好深，有点歪扭，丝毫不似之前的字迹工整。

霎那间，陆景曜感觉有一把刀当头劈下，让他肉体和灵魂一分为二。

心脏痛得麻木，灵魂也因为这句话四分五裂。

陆景曜抱紧陈初夏的日记本，就好像在用力拥抱这些年的陈初夏一般。

他好想回到那些时刻，接住她的脆弱、痛苦、悲伤……

陆景曜没有看见，其实这一页的背面，陈初夏还写了一句。

【曜哥，我还是决定爱你，像16岁的我一样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