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大门沉重地阖上,陆嘉念靠在门背松了口气,终于放下了一颗石头。
她行至床榻边和衣而卧,点着一盏烛火翻看闲书,想快些把方才乱七八糟的念头忘干净。
但是被褥散发着幽淡的雪松檀木香,枕席亦是清爽的松针味儿——皆是陆景幽暖榻时留下的。
她不禁细细嗅着,心思很快就不在书卷上,意识到后懊恼地捏住鼻尖,丢下书卷甩甩头,重重地躺倒在床榻上。
这没什么,前世不也是这个气息?她早就闻习惯了,并非是陆景幽的缘故。
陆嘉念暗暗这么告诉自己,好不容易抚平心绪,起身将烛火吹熄。
清冷月光洒落殿前,她刚褪去披风躺下,转眼又看见门窗上映出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
寒风吹起他的墨发,飘荡飞扬之态也尽数映在门窗上,而他无论如何都未曾动弹,如同成了一尊雕塑,就这样静静守在她的寝殿前。
方才为了暖榻,她记得陆景幽穿得极少,身上只有一件松垮单衣。
这么冷的天,若是一直这样下去,恐怕会冻出人命。
陆嘉念蹙着眉头,刚要起身又躺了下去,气恼地踹了一脚靠枕。
同她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她让陆景幽伫立不走的,难不成还想碰瓷?
她才不会那么菩萨心肠,看他可怜就又妥协了。
陆嘉念越想越心烦,用枕头捂着脑袋试图睡去,却过了许久也没有睡意。
反而是门口那道身影,在脑海中与前世今生的陆景幽反复交叠,愈发清晰深刻。
她猛然间坐起,恨不得烦躁地喊出声,然而夜深人静终究忍住了,气呼呼地披衣起身,把心一横打算做个了断。
门一打开,刺骨冷风便卷席而来,冻得陆嘉念裹紧披风,冷得牙齿打颤,目光望向依然脊梁笔挺的陆景幽时,真不知他如何还撑得住。
“快走吧,都说了不会留你,我也要安寝了。”陆嘉念一张口就灌了冷风,哆嗦道。
陆景幽缓缓抬眸,莹白似雪的面容在月色下格外惨淡,眉眼间也仿佛弥散着风雪,如被人驱赶的野狗般落寞。
“皇姐让我去哪?这个时辰,冷宫已经锁死了。”
陆嘉念一滞,往屋内又退了几步,较真道:
“不是给你留了一间柴房吗?再将就一夜,明日就走。”
“那是别人的家,不是我的。“
陆景幽的声音很低,似是不想把这个事实说出口,平静中透着些许失落:
“那人回来了,我除了离开又能如何?”
听罢,陆嘉念抿唇不语,目光躲闪着从陆景幽身上移开。
她都快忘了,自己只是给了他一间告假太监的柴房。
难怪他这些日子一直没动静,今日忽然来暖榻,想来是无处可去,不得不委身求她的缘故。
不过还未等陆嘉念有所反应,陆景幽就兀自扬起唇角,朝她勾起一个遗憾又豁达的笑,眸光晶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