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越苏今日的妆容简单,只是再简单的妆容,在一身大袖服的衬托下,终究姿容难掩,细眉之下,杏眼清澈如溪,灿若繁星,微微一笑的嘴角灵气乍现,让人眼前一亮。
皇后瞧着不无赞叹:“倒是个美人。。。。。。”
可是看着看着,尤其是她微微侧身那个侧眸,却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可读过诗书?”
“臣女愚钝,读的不多,认些字便好。”越苏答道。
皇后蹙起眉头,往日里只听说过何家长女,这次女确实鲜有耳闻,不过看她也不似愚昧无知的样子。
召见之前,掌事姑姑已将平安伯府家的情况禀报过,这次女并非崔氏所出,虽然平日里是养在膝下,但想来十个指头都有长短,何况是异腹之女。
就连她自己,也将自己所出的太子放在位,时时防备庶子的威胁。
皇后接过掌事姑姑递来的清茶,缓缓喝了口,才慢慢对何太太道:“姐姐是个才女,妹妹也不要落下才好,崔夫人,厚此薄彼并非好事。”
何太太不敢有任何辩驳,跪下认错:“臣妇愚钝,谨遵皇后娘娘之命。”
越苏同样跪下:“娘娘错怪母亲,长姐资质天定,三岁成诗,五岁作文,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臣女自幼疏懒,不如姐姐用功,并非母亲偏心。”
她喜好诗书,却远远不及越蕙到了痴迷的程度,只是当作见识外界的一种手段罢了。
越蕙也道:“回娘娘,小妹素来谦虚,在娘娘面前自然不敢称大,小妹擅画,自小闻风识味无一不知,于香料药理亦有小成。”
“哦?寻常女子,只爱诗书女工之流,香料药理,少有人接触,你可识得,本宫殿中所燃是何香料?”皇后倒是十分感兴趣。
越苏道:“回娘娘,约莫是菖蒲和白檀香,最是能散寒止痛,娘娘是否脾胃不和?”
皇后赞赏般点了点头,让几人都回到座位上,凝重的眉目也淡了几分。
她最近泛酸,食欲不振,听太医说白檀香有此种功效,才命人制了放在殿中,日日闻着,效果也是一般。
“那你可会制香?”
“只会些助眠入睡的香。”越苏有些犹豫,也不知这么说是不是正确的。
皇后轻轻颔,眉目含笑道:“如此甚好,本宫睡眠不佳,太医院的熏香方子用了这么些年,如今早无效了,你可有妙方?”
太医院的药方都是斟酌再斟酌,用药十分谨慎,这份谨慎是为了保命,却让皇后的苦恼难以消除。
越苏沉默片刻,余光中瞥过何太太赞同的目光,答道:“若娘娘需要,臣女十日后可为娘娘呈上,只是不知对娘娘作用如何。”
太医所制的熏香都无用,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就算学有所成,恐怕也是能力有限。
皇后也没放太大的希望,不过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且香料送来,自有一道道熟识此项之人试验,对她来讲,并没什么风险。
“你不用担心,本宫并非蛮不讲理之人,若无用,也是你一片诚心,怎能辜负降罪。”
她如此说,越苏只好领命,答应了这件事:“那就请娘娘将近日身体不适之处,还有每日入睡时辰写下,若娘娘喜欢花香,也可送来加至香料之中。”
“好说,稍后自有人送到你手上。”
皇后似乎十分开心,问完话后,招来几名宫女端着不同的珠宝饰,每一件均是工艺精美,质地细腻,在光下熠熠生辉。
“本宫对你这两个女儿倒十分喜爱,如此华美的珠钗,不赠予倾国佳人,就浪费了。”
何太太带着两个女孩跪下,再次叩谢皇恩。
虽然这些珠宝难得,可更难得的,是皇后对何家的看重。
问话过后,掌事姑姑将小宫女们都遣了出去,让一名浅碧色宫装的女官,带着二女御花园去赏景。
殿内只剩下三人,皇后敛了笑意,端起身为国母的严肃,容色未变,但举手投足间却多了几分威严。
“崔夫人,本宫今日召见,不仅仅是为了让你进宫谢恩,更是为了见见你家长女。”
“娘娘的意思是?”
“太子去岁已加冠,本宫想着,是时候该择一位贤良淑德的女子为妃。”皇后继续道,言语中颇有为难无奈:“只是他专心政事心无旁骛,人选迟迟未定。”
何太太想,皇后避开小辈独自留她谈话,应当是已经定了主意了,不过仍未敢擅自回答,静静聆听。
果然,皇后喝了口茶继续道:“本宫瞧你家长女聪慧娴静,才貌双全,若你不嫌弃,咱们做个亲家如何?”
其实从旨意上让家中女儿一起觐见时,她就已经猜到了皇后的目的,所以此刻心有准备。
“娘娘抬爱了,越蕙顽劣,如何能担此重任?”
“无妨,本宫觉得她极好,只有一事棘手,先妣孝期未过,陛下也在病中,本宫思来想去,还是等入秋之后,再请旨赐婚。。。。。。”
皇后并没有考虑过何家是否愿意的想法,只是怕何家不知圣意,糊涂给女儿定了亲事,到时候退婚麻烦。
在她看来,嫁入东宫,就已经是一只脚踏入了长福宫的大门,没有家族会不乐意。
何太太也是如此认为,就算越蕙心仪谢姜,也不能越过太子妃之位的诱惑,屈居一个名扬侯世子妃。
她自小拼命苦读,修习贤德之名,为的是嫁一个好人家,今日,天底下最好的归宿都已唾手可得,怎会因一个谢姜而放弃。
何太太跪在地上,从容淡定,尽显世家宗妇的风范:“娘娘爱重越蕙,实乃越蕙的福气,臣妇代全家谢娘娘恩典。”
皇后和她对视一笑,微微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