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不是才刚刚小赚了一笔吗?
平时,整日都难能碰见一个这么豪爽的主顾呢,今日才刚开张,就有人测字,为什么他反而不快?
青衣人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折扇,对着小童就是一顿敲打:“我还没说你呢,别人拽着你师父的脖子,你这个逆子跑的比谁都快!”
小童吃了疼,嗷嗷叫唤,待青衣人松了手,他才嘻嘻做个鬼脸。
“师父你吉人自有天相,必能逢凶化吉,我才不去呢,万一他连小孩子都打呢?”
青衣人白了他一眼。
对于自家没心肝的徒弟,就算是生气,也不会有多久。
过了一会儿,他才道:“为师闷闷不乐,是因为做了孽,那人知晓了妻子腹中是女儿,打骂她生不出男孩,更要休了她,那妻子受辱,胎动早产,一尸两命。”
在小童还在绞尽脑汁想着他的话是何意时,又听他说道:“看来,为师的寿数,又得减去两年了。”
正在此时,原本空无一人的摊子前,突然站了一人。
来人负手而立,姿容英,湛然若神,黑色的长袍下颀长的身形在桌前投下一片黑影,青衣人抬头对望,收敛了松懈,顿时起身相迎道:“不知阁下去而复返,是何用意?”
他没开口,青衣人犹豫着询问:“阁下是来测字?”
嬴琅指了指他桌布上的八卦图,漠然开口:“非也。”
“那。。。。。。”
“刚才与我同行的姑娘,你还看出什么了?”
呃。。。。。。
青衣人看了看他的神色,反而直说道:“不如阁下直接问,如何才能与那位姑娘顺利结成连理?”
嬴琅被说中心思,不自在地斜开眼神,面上的尴尬很快化作严肃:“那你说说。”
只见青衣人咂咂嘴唇,空手摩挲着什么,欲言又止。
半晌,他见嬴琅还是什么表示都无,终于是忍不住了。
“那个。。。。。。阁下有所不知,干我们这一行,都是拿着自己平日的供奉,向天上诸神讨个面子,求他们赏个饭吃,这既然是供奉。。。。。。香油什么的。。。。。。”
不就是个钱的事情,这左右迟疑那么久,他还以为有何难解之事。
嬴琅抿着唇角,从袖间拿出几两碎银,放在桌上:“这下可如实说了吧!”
青衣人清清嗓子,敏捷地将钱收到了自己的袋子里,故作高深开口道:“这男女缘分,讲究缘法天成,心意契合,刚才那位姑娘,命运关键点在西方,主秋日,就代表,她的姻缘,将在那时定夺,如若公子能在中秋之时上门提亲,那必定是婚姻美满。”
嬴琅看他说话轻飘飘,更没刚才的郑重,不禁怀疑起来:“此话当真?”
青衣人掷地有声,不容置疑:“如假包换。”
算命测字,他一贯是不信的,刚才看越苏愣神太过,想必是被他说中了什么,他也不得不放在心上。
“我这还有几两碎银,不过另有要求。”他连同钱袋子一起扔到了青衣人怀里。
“阁下请讲,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如果刚才那位姑娘遣人回来问话,你可知如何回答?”
青衣人掂量着钱袋中的重量,满口喜色:“知道知道,二位男才女貌,天作之合,天命可不违背!”
听了他的话,嬴琅满意地走了。
街面又有两人前来询问测一次多少钱,但听到一次一两银子以后,都觉得太贵没有掏钱。
“师父,你说的是真的吗?”有时候连小童也搞不懂,他这师父,到底是有真本事,还是光会诓人。
青衣人用扇子敲了敲他的头,无所谓道:“我不是说了么,如假包换,他要是不满意,我免费给他换一个说法不就行了,为师聪明绝顶,怎么有你这么个蠢钝的徒弟。”
趁没人注意,他忙在桌布之下打开袋子,倒出里面的银子。
这街上人来人往,怕招惹祸事,索性同小童一起躲在桌底下,将几次收来的银子一同倒在怀里。
这可是快十两银子了,足够他几个月不愁吃穿。
他心里感慨,要是多来几个这般爽快的公子哥,开张吃三年,哪里还用得着日日风吹日晒,走南闯北。
今日这摊子是不摆了,他将要起身,却忘记自己还在桌下,不小心额头磕了一个大包,吃痛的他没忘记把几个吃饭的家伙收拾好,将木桌还给书肆的老板。
那老板没像往常一样出来招徕客人,反倒是郁郁寡欢,对着一堆破碎的镜子哀叹。
青衣人折好桌布,洗干净砚台,一边问他:“刘老板,这是怎么了?”
刘老板懊悔得直跺脚:“哎哟,可晦气死我了,半个时辰前,有个大方的姑娘买了我那个万花筒,十两银子呢。”
“你这也不像高兴的样子!”
青衣人来此处有几天了,那个万花筒问价的人多,买的人寥寥无几,刘老板仗着没人认识此物,虚开高价,怪不得他卖不出去。
“我还没高兴几下呢,谁知那姑娘是个大方的,但她那丈夫却是是小气得要命,回过头来找我麻烦!”
“怎么,要你把钱吐出来?”青衣人笑了,“不过也不能怪人家,你一个小玩意儿,卖十两银子,这不是明晃晃抢劫嘛!”
“钱倒是没要走,可他——”刘老板看着一地得碎镜片痛惜不已,“我不就说了一句,世间独有,他。。。。。。他非要把我剩下的几十个万花筒都给砸了,说这下才是世间独有,我的老天爷哟。”
他还指望着这些万花筒,能再多钓几个像那位姑娘那么大方的款,谁知竟然落得如此境地,真叫他痛心,可那人长剑锋利,吹毛立断,他那时吓得差点尿裤子,连报官这样的话都忘记说了,结结巴巴叫伙计看了笑话。
而且他们口音听起来就不是本地的,这下,估计都出了东凌镇了,就算是报官也抓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