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事实就如同板上钉钉了,还有好些书生,信誓旦旦要上启朝廷,不能让此等德行不堪之人嫁入皇家。
眼看着人们热议沸腾,掌柜的怕乱场,才让小二出来安抚。
然而于事无补,这些话没多久就传到了京城大街小巷。
虽然傅家并没下定,可是到底是有结亲的意思在的,傅太太有心否认,却也被当作是好面子。
“我知道你家被退了婚没脸,尤其还是亲姐姐家,唉,想不到,人家退了你的亲,转头就攀附上了太子殿下。”
“呵,要我说,赌不定是先退婚还是先勾搭的呢,何家也算是世家贵族,怎么就出了这么个女儿败坏名声。”
“这傅二郎当然是人中龙凤,比起太子殿下确实是差了一筹,不过不要紧,没了何家,满京城那么多好姑娘,你何必执着于一个背信弃义之人?”
傅太太继续否认,却是一直被那些个贵夫人嘲笑,到最后,她索性也懒得说了。
次日上朝之时,几个御史当庭启奏,何家家风不正,何氏女有背弃婚约之嫌,不能为太子正妃。
此言一出,又有几个朝臣附议,连带着前些日子,何致明父子牵扯的案子也扯了出来,说此案并未完全定论,何致明本人都不一定是清白的,他的女儿怎么能许以正妃之位。
皇帝坐在龙椅之上,脸色不佳,听完之后,微眯着眼睛看向下方的嬴琅。
“太子,以为如何?”
嬴琅于列臣最上方站了出来,黑色朝服上绣四爪金龙,腾云驾雾,倨傲盘旋,凶猛张狂之相毕露,他并未直接说话,转头一一目视附议的朝臣。
几人被他看的心生畏惧,自认为心中大义,仍旧不肯退后半步,扛着朝臣和嬴琅的巍巍目光梗直了脖子。
嬴琅的视线停留在了最为坚定的李御史身上,眼睛微眯,自若开口:“若说何氏女品德不正,那依李御史所言,谁才能匹配太子妃之位?”
这李御史年三十,刚从翰林院出来,意气风,被几个同僚贺了几次,道皇帝是看重他刚正不阿,抬举他做了御史之位。
他是个头脑热就没个把门的,凭借着一番赤诚无惧,当下就说:“依臣愚见,陈国公、衡国公之女素有才名,人品上佳,孝心可表,堪为女子典范。”
说完,更是挺了挺身子,一脸无畏。
“陈国公。。。。。。”嬴琅看向站在一旁文臣之紫服老臣,问道:“你也这般认为吗?”
陈国公是个老油条了,朝堂之上浸淫多年,当然知晓嬴琅的性子,此时虽然没有生气的表情,可平安侯之女可是他亲自选择的太子妃,也就是这几个不明真相的傻子,想表明自己大义,才贬低何氏女。
他当下躬身出列,言语镇定拒绝了李御史的推荐,大义凛然道:“老臣不敢,小女资质平庸、才疏学浅,岂可担此大任,何氏素有贤名在外,仁慈之心人人皆知,又是崔老太傅的外孙女,怎会如同外界传言那般放浪行径,莫不是有人嫉妒,故意散播谣言。”
嬴琅嘴角微抬,转头望向另一旁武将之的大臣问道:“那衡国公,对于李御史之言,有何高见?”
衡国公抬头看了一眼皇帝,见他目露倦怠,躺在龙椅上闭目养神,似乎是任凭嬴琅全权做主。
他对嬴琅作了揖,恭敬回道:“殿下,老臣之女自幼不喜诗书,胸无点墨、顽劣不堪,太子妃之位系之国本,还望殿下择良妇辅佐大业。”
“再者,婚事已定,此时突然有谣言污蔑何氏女,依臣看,是有贼人居心不良,意图混淆圣听,以鱼目混珠,还望陛下和殿下早日查明真相,还何氏女一个清白。”
衡国公慷慨说完,再次鞠了一躬,偷偷看了眼陈国公,二人默契交换了个眼色。
也就是李御史之流,认为太子是能够被他们的上奏左右心思的,到底是年轻,自以为是一腔热血,要君上听他们的话,还想着以死谏名留青史。
可太子血气方刚,手腕凌厉,他杀人不眨眼的时候,李御史恐怕还在书院抄书呢。
衡国公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平复心情,差点就被几个糊涂蛋连累了。
嬴琅听了这二人的话,继续问李御史:“李卿,可还有人选推荐,不如一同问了,省的你天天惦念。”
“臣惶恐。。。。。。”
李御史不知道为何两个权贵都如此软弱,但见左右官员都恨不得与他拉开三尺远,生怕离他太近被太子注意到,他当即跪地:“臣无二意,谨遵殿下之命。”
嬴琅冷笑了笑,朝堂之上尽是人精,偶有一两个初出茅庐,不久之后,也会变得圆滑。
大部分压根不会在乎太子妃到底是谁,反正不会是他们族中之人,只要不是祸国殃民的妲己褒姒之流,对他们的官位没有任何影响。
既然皇后曾有意交好的陈、衡二位国公都放弃了,太子如此坚信何氏女,他们何必去淌这趟浑水,太子不似皇帝软弱,会被他们的上奏威胁服软,与其搞得君臣对峙,还不如就此息事宁人。
“启禀陛下,臣有上奏。”
一直未做声的崔杋忽然站出来。
皇帝懒懒地抬了抬眼,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陛下,臣身为何氏女娘舅,若她德行兼备,才学可表,自当内举不避亲,愿太子殿下择佳妇为妻。”
“可是此女幼无教导,因父偏私长于妾室之手,于德行和礼仪之上疏于修习,孝名之上不敬嫡母,幼承庭训之时,每每因故逃脱,漠视祖宗家法,肆意妄为。”
“又兼与傅家次子幼有结亲之意,臣妹也曾试图教导,拉回正途,可惜于事无补,如今悔不当初,愧于为母之责,如此顽劣不堪的女子,臣不愿因私情而罔顾国家,为我大秦国祚享有万年,请殿下慎重择妇。”
说完,崔杋当即长跪不起,颇有死谏之意,惹得朝臣在下方炸开了锅,纷纷议论。
“这可是何氏女的舅舅,怎么连他都这般诋毁自己外甥女?”
“你不知道吗?这次女又不是他妹妹所出,到底隔着一层,谁知道呢?”
“连亲舅舅都不帮,难不成,何氏女的行径,当真是恶劣不堪,崔家怕她连累?”
如此热议之下,有人当即就站出来上奏查实崔杋所言是否为真,若何氏的品行当真如此,怎么堪当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