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岑致回头,视线重新落在陆珩身上,“刚才说的不对”,他低下头,手指轻轻地摩挲在一起,“他那样的性格,我其实最来时就知道是认真的。”
咖啡在这时候端上来,浓郁的香气热乎乎地流入肺腑,陆珩低头看一眼冒着热气的咖啡,开始后悔刚才没有点一杯冰的。
那样至少还能给他的cpu降降温。
他听着岑致的话,觉得有点不太明白,等到岑致停下来,开口问他,“这点我认同”,他抬手握住杯子的手柄,感受到有热度传递到皮肤上,“他这个人,从来不说假话的。”
咖啡杯里不断冒出热气,一团一团,蒸出冰霜一样的白雾,陆珩盯着咖啡杯,琢磨半晌,明白过来。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老沈已经和岑致说开了,但是没有得到回应,简称出师未捷?
陆珩深吸一口气,盯着岑致,以一种很佩服的眼光,“没想到啊”,他沉默几秒,眉头皱起,“你对他没有感觉吗?”
岑致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地问自己,愣了一下,不禁笑了,“我以为你是来‘开解’我的。”
陆珩眉头蹙起了,指尖轻轻点点光滑的桌面,作出很疑惑的表情,“我看起来很保守吗?再怎么说我也是个新时代青年,怎么在你眼里就变成迂腐老头子了?”
他抿了一口咖啡,忽然瞪大了眼睛,很严肃道,“我说你不会是把我想成那种恶毒婆婆了吧?”
岑致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忙摇头道,“这个真的没有,你别误会。”
咖啡的香味近在咫尺,他低头看一眼,没有要喝的意思,双手搭在桌上,指尖轻轻抵在一起,沉默几秒,接着温声道,“你来找我只是为了问这个吗?”
陆珩看他一眼,心虚地挠挠头,双臂放在桌上,凑近一些小声道,“我就是想问问,老沈在你面前是什么样子的”,他一副真的很想知道的表情,“我头一次见他喜欢上一个人……额,虽然是男人吧,但我没什么意见,就是觉得好奇。”
岑致眨了眨眼,好久没说出话来。
他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不会真的只是想问这个…吧?
外面的雪下地大了一点,沈郁亭站在窗边,等着店主包装他挑好的花。
手机一直在振动,他开始时没看,到后头却愈演愈烈,只得掏出来看一眼。
一大串的消息,全是程清发来的,还没打开仔细看看,电话就来了。
沈郁亭犹豫着接通,对着听筒道,“喂,妈。”
程清很激动,即使隔着电流,也能听出声音里真切的兴奋,“你买了什么花?快,快给妈妈看看!”
“…没什么花,你别问了”,沈郁亭皱起眉,开始后悔自己多余问的那一嘴。
程清捂着嘴,声音里全是笑意,“那不行,你昨天问我的时候我还没想出来,今天转念一想不对劲呀,妈妈的生日还有老远,最近也没有什么节日,你怎么会突然问买花的事情,要送人的是不是?”
柜台后店主已经包好了花,深蓝的鸢尾团团簇拥在一起,她柔声叫他,“先生?花包好了。”
这一声给程清听见了,更来劲了,沈郁亭揉揉眉心,干脆直接了当地承认了,“嗯,是送人的。”
“其他的有时间再说,我先挂了。”
他挂了电话,转身去拿花,花束到手里的时候他盯着看了许久,抬头又问了店主一句,“他真的会喜欢吗?”
店主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很热情道,“我想他会喜欢的。”
沈郁亭得到了些许安慰,紧张感消去不少,低眉看着手里的花束,他特意叮嘱了,要包的简单一些,外面一层纯色牛皮纸上就只浅浅扎了一根细细的麦秆色的绳子,深蓝的花朵,复古的浪漫。
他收回视线,心里升起一点很微妙的期盼,声音跟着柔和下来,“谢谢。”
路上雪层更厚了一些,沈郁亭抱着花走在街上,他身高腿长,本就引人注意,这会儿怀里抱着一束花,就更加显眼,经过时不免引人多看一眼。
天空还在飘着雪,花朝着怀里,他用手挡着好不让雪花沾湿,口罩上方只露出的一双眼直直看着前面,发间、眉宇落了白色的雪花。
早晨九点三十分,岑致应该在图书馆,沈郁亭轻轻碰了碰花瓣,在想一会儿该怎么把花给他。
图书馆人太多,要是在那里,他会不会想起裴潭那个混蛋?
沈郁亭不可自制地想到算起来已经是很远之前的那一次联谊,自己先生气起来。
他皱起眉,越想越觉得烦。
说曹操曹操到。
吱嘎吱嘎的脚步声迎面传过来,沈郁亭停下来,看见对面的人在自己面前停下来,在一米的距离之外,挡在他面前不动了。
深黑的的大衣上沾了几片雪花,能看出是崭新的,脖颈间的围巾却很突兀,米白的颜色,和整体不搭,显得有点旧了,他的下巴埋入围巾,双眼直直地盯着对面。
沈郁亭停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眉心蹙起,“你挡路了。”
“送花?”,裴潭盯着他怀里的话,嗤笑一声,藏在兜里的手却倏地收紧,“是要送给谁的?”
沈郁亭看他几秒,一句话都没说,抬脚继续往前,擦肩而过时裴潭移动身体,挡在他面前,“我问你是送给谁的?”
“我有必要告诉你吗?”,沈郁亭皱着眉,声音已经含上不耐,“快让开。”
裴潭盯着他的眼睛,顿了一会儿让开路来。
等到沈郁亭走过他,却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古怪的笑意,“是要送给岑致吧?我果然没猜错,”他转过身,看着面前人的背影,嘴角带着恶意的笑,慢吞吞道,“他离开了我,下一个目标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