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斤?你确定要这么多?”
老板又被吓了一跳,不过这回明显是因为一笔大单子而感到惊喜交加,连带着他刚刚还有些发白的脸都一下子变得有血色了。
“对。”
陶温炀微微颔首,接着又问,“不知道你们这边能不能帮忙榨果籽油和制作果脯,我可以出工费。”
“可以可以!这个都好说!”
老板喜形于色地不住点着头,平常在集会没有什么大活动的情况下,来骊山游玩的人很少,到旅舍居住的人自然也就不算多。所以他虽然开着个这么大的旅舍,但每年的盈利也有限。
至于梧桐果因为漫山都是,往年也都卖不出价甚至根本卖不出,通常都是他用来自己吃或者送人。这会儿有人愿意大手笔地一次性买这么多果子回去,还要多加一笔工费,他当然不会不乐意赚这个钱。
“那就这样说定了。”
陶温炀好笑地看了眼旁边已经开始暗自咽口水的淼淼,接着又和笑容满面的老板谈了些细节,当面付了定金之后,便挥别对方,牵着淼淼一块儿往旅舍外行去。
——他刚刚收到司机发来的消息,车子已经停在旅舍门口了。
不过他们还没走出多远,易盛就追了过来。
“这个给你。”
易盛从怀中取出了两张祛煞符递给陶温炀,然而不等陶温炀想好要不要接,两张符纸就在靠近他的瞬间凭空自燃了。
陶温炀:“……”
这是算他接了还是算他没接……
“……”
易盛也因为那突兀燃烧成灰的符纸而感到了些许尴尬,“抱歉,我已经习惯了当面交接符纸。”一时之间又忘了陶温炀的情况特殊,不能以常理论。
陶温炀微微摇头,没有将易盛的疏忽太过放在心上,只是难免有些不解,“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要送我符纸?”
因为稍微了解过这个圈子,他是知道这种货真价实的符纸算是很贵重的——往往不但制作不易,用材也大都很讲究。
易盛先前用的那一张因为自己付了诊费还能算是交易,眼前自燃的这两张却显然并没有算在交易之内。
但他们两个人就算现在除去情敌的敌对关系,本身也不过是两个不太熟悉的陌生人而已,陶温炀实在想不出易盛有什么理由要送自己这么贵重的东西。
“你刚才跌倒终归是和我有一些关系,再加上你身上的特殊情况就是个不定时炸弹……所以一方面因为我过意不去,一方面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我就又开了次天眼看了看你身上的气息。”
说到这里,易盛话音一顿,似乎是又想到了自己刚才所看到的场景,“果然,你身上原本平缓流动的晦气现在正在剧烈涌动。”
见陶温炀一脸无动于衷,易盛不由得目光严肃地望着他,沉声提醒道:
“你知道火山爆发吗?”
“如果你是一座活火山,那你身上的那些晦气就是岩浆,而现在那些岩浆即将喷涌而出。”
“形容地很贴切。”
陶温炀闻言轻点了点头,目光不禁若有所思地微微飘远,所以刚才他的心悸其实是因为火山短暂地爆发了一下,但紧接着又戛然而止了?
陶温炀蓦地回过神来,不由再次想起了那两张自燃的符纸,有些好奇地问道:“所以你刚刚送我符纸是因为同情?”
是出于人道主义,不忍看他猝死?
毕竟就算是易盛害自己跌倒,也不是他搅动了自己身上的晦气,他完全没有必要为此送出两张符纸。
易盛摇摇头,直言不讳道:“是为了消除因果。”
他也不觉得这个稍显冷酷的理由有什么不能说的,他本就不是多良善的人。
修行之人最忌讳因果不等。
哪怕陶温炀本就是将死之人,但只要陶温炀现在因为身上突然涌动的晦气提前身亡,而他又和那些晦气产生了一丝因果关联,他就可能会因此付出某种代价。
所以为了尽可能地消除他和那些晦气之间的联系,易盛才会主动送出两张可以消磨掉些许晦气的祛煞符。
而他和陶温炀之间的关联本就不多,两张符纸便足以与之等同。
现如今,符纸已经送出去了,他们之间的因果也就算是了结了。
“后会无期。”
想到此,易盛脸上带着惯常的清冷微笑,最后又看了一旁眸光清澈的程淼一眼,便收回视线、目不斜视地与陶温炀擦肩而过。
见状,齐宇急急忙忙跟陶温炀和程淼道了个别,而后抱着猫包快步追了上去。
“啊……盛哥你这是以后都不想见陶哥了吗?”
齐宇回想着易盛临别前对陶温炀散发出的冷淡态度,不禁有些惋惜地叹道:“你们就算是做不成情人,也是可以做朋友的吗……”
听到这句话,易盛额头青筋狠狠一跳,刚要转身在齐宇的头顶敲一个爆栗,就听到对方接着又“啧”声道:“你和陶哥刚好还是同一天生日呢,这多有缘分啊……”
易盛已经举到齐宇头顶的手不由得微微一顿,“你说我们同一天生日?”
“对啊,我和陶哥他们之前聊天的时候,盛哥你不是也在旁边吗?”
齐宇看到头顶横着的指节,当即反应灵敏地缩了缩脖子避了开去,“陶哥也是1月9号的生日。”
齐宇说的是他刚开始和陶温炀打交道时探听到的消息,但易盛本就对陶温炀无感,又怎么可能注意去听他们都聊了些什么。
如今就算知道了这个消息,易盛也只是略微有点意外,并不可能因此就会生起和陶温炀交朋友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