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贺微微蹙眉:“你不必知道,总之是难听的话。下回听见,直接揍。”
传言雌兔望月有感而孕,撑目兔是那些文人嘲讽女人未婚而孕,行为不轨的说辞。
虽不知阿桃爹娘是怎么回事,但孙良玉从未有过一句怨言,没有露过一丝悔恨。无论他们如何,都与他人不相干,更轮不到那群心智不全的小鬼头嚼舌根。
临到睡前,阿毛才又想起少了个人,扁着嘴坐在班贺边上念叨半天旋哥。师兄不为所动,当做从来就没那么一个人似的,想起白日是自己鲁莽,才让杨典史当场撞破,阿毛自觉没趣,忍不住困意回去睡了。
街面传来二更更响,班贺将汽灯调亮些,低头整理这段时间的图稿。不多时,忽然听见院里有异动,班贺放下图纸,起身出门查看。
一个黑影越过墙头,稳稳落在地上,像是还有些不习惯,上半身微晃。他刚停稳,便听见一声:“陆旋?”
黑影上前几步,走到更亮处,显露出那张年轻俊朗的面孔,双目熠熠:“是我。”
班贺微微扬唇:“你怎么不住在将军府,古老爷还能不给你安排住处?”
“怕你睡不好。”陆旋脱口而出,见班贺神情微变,找补一般说道,“我觉得今晚还有些热,我不在你会睡……算了。”
最后两个字,竟听出了几分自暴自弃。
少顷,班贺笑出了声:“我真是好奇,你父母会是什么样。”
陆旋睨着他,低声问:“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班贺温吞道:“我想象不出来,什么样的父母才会养出你这样的性子。”
陆旋不解:“我什么样的性子?”
班贺笑意更深:“怪招人喜欢的。”
第17章命硬
班贺夜里鲜有早睡的时候,陆旋相当清楚,见他回屋忙活,亦步亦趋跟在身后,见缝插针地帮着做点什么。
两人默然低头整理半歇,陆旋双手落在一叠书上,低低的声音在寂夜中字字分明:“你是有意让他现的吗?”
班贺偏头看来:“你的意思是,我故意招来杨典史,好叫他知道我暗中做了要判死罪的事?”
“那时你只要声音再大一点,我听见了,绝不会出房门一步。”陆旋知道杨典史不会是他叫来的,自己被现却是注定的事,不是今日,也可能是明日。
古钺的反应,是否也是在他的预料之中呢?
班贺笑笑,不置可否。
“玉成县虽小,却出了几位骁勇善战的将军,古老将军、鲁镖头都是。古老将军出身草芥,一生未曾娶妻,不结党营私,五年前告老还乡,交了兵权后部下四散,可叹一句人走茶凉。”
班贺顿了顿,又说道:“不过他若是想,总归会有些办法的。你父亲与古老将军是旧识,他会想法子帮你。”
“你走后,老将军同我说了些往事。”
想到古钺提起旧事老泪纵横,几度哽咽说不下去,态度转变之大,皆因父亲陆籍。陆旋眼中迟疑不定,直直看着班贺,“你甘愿冒险为我做这些事,也是因为我父亲的缘故?”
班贺轻笑一声:“你父亲?陆籍就算还在军中供职,充其量不过一个昭毅将军,还不至于让我做到这种地步。你父亲是谁,与我怎么做没有任何关系,我做这一切仅因为你。”
陆旋微睁的双目映着微微摇晃的灯火:“因为我?”
班贺郑重点头,语气认真:“我觉得你命很硬。”
那么一句话,被他说出了仿佛是龙章凤姿天选之人的隆重感,陆旋结舌,竟一时无言。
“但凡你在这些日子里显露过一丁点儿自暴自弃,我都不会选择你。”班贺说道,“这块天铁是先师遗物,意义非凡。若是所托非人,意志不坚,反而成了麻烦,这样的风险我承担不起。”
原来如此,陆旋疾跳跃的心脏放缓了度,却又生出新的不解:“你不是要我保护阿毛,为什么又要我听从古老将军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