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怀璟眸光一颤,手指下意识攥紧,掌心渗出一阵绵密的汗,心下很陌生地生起一股名为恐慌和后怕的情绪。
他张张唇,本能地想要解释,可他向来擅长诡辩伪装,偏偏这时候容棠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地,他连一个否认的借口都找不出来。
而容棠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借口。
他只清浅瞥了宿怀璟一眼,视线便落在了前面的路上:“你想杀我,我还带你去看了大夫,给了你银钱跟腰牌,说要娶你回府,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宿怀璟抿着唇不说话。
容棠又问:“你入京不过三个月,一开始住在李府,见不到外人;后来我日日去永安巷,你也只跟我有接触。可我们成亲的第四日,你从王府出去,见的什么人?”
宿怀璟心下不受控制地颤了颤,望向容棠的眼神变的炙-热。
容棠:“我那个二弟,便是跟盛承鸣有交情,又有什么面子能从他那样拿到那样多珍稀昂贵的药材?他上有父母,下有妹妹,从皇子那得了赏赐,就算不自己留着,也该是送给他们,怎么就轮得到我头上了?”
“我与盛承鸣,说的好听一点是表兄弟,但实则没有半分血缘关系,与其说是兄弟,君臣更恰当。我父亲是他父皇的臣子,我自然也只能当他的下属,他有何理由对我这般小心谨慎,一见面就事无巨细地讨好?”
容棠轻声道:“你那天见的是盛承鸣对吗?”
其实追究起来还有很多东西可以说。
比如见过沈飞翼回来,宿怀璟突然起来的杀意;比如他与卢嘉熙的交情;比如他亲口说的那句“只能是我获利”。
但一旦掰扯,就会牵扯出许多容棠本不该知道也没有任何理由猜到的事。
因此,他只说两个人都能听得懂看得见的事实。
容棠笑了笑,偏过头望向宿怀璟,声音都放得温柔:“我若是对你不好,在知道你偷偷替盛承鸣做事之后就该把你锁在家里关起来,还眼巴巴地让双寿赶着马车大晚上去鎏金楼接你?我闲得慌吗?”
容棠完全不计较他背着自己有别的立场,也不追问他这样做的原因,只是笑着表达自己对他真的很好很好了。
宿怀璟却不知足。
岛上不比揽月阁内,灯光暗到几乎看不清人面,却能准确看见黑夜里那双亮晶晶笑吟吟的眼眸。
宿怀璟没克制自己,往前行了一步,抱住容棠,头埋在了他颈窝,哑声问:“什么时候知道的?”
容棠:“好早了,你也没想跟我藏不是吗?”
有时候容棠真感觉宿怀璟是个别扭小孩,一面怀疑自己,一面什么都不隐藏,明晃晃地试探。
他丝毫不怀疑自己如果真有别的心思,早就能让大反派守寡了。
他觉得有些好笑,道:“我还没委屈,你在干什么?”
跟个小可怜似的抱住他,头埋着不起来,撒什么娇?
宿怀璟沉默半天,闷声道:“你把我关起来吧。”
容棠一愣:“嗯?”
“你说的,把我锁在家里关起来。”宿怀璟提醒他,“就这样做吧。”
也挺好的,自己狠不下心关他,他把自己关起来也可以。
容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