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光芒正盛,背光而坐的柳止言想了片刻,“其实我收两位公子为徒是因为我欠了别人人情。”
人情?
程郁坐在马车上,撑着脑袋眉头紧锁,一旁玩着九连环的程锦眼睛时不时往瞟,最终被程郁给了颗栗子,“认真解你手中的玩意。”
说完,程郁忽然朝门外喊了一声,“老胡,停车。”
“阿兄要去哪里?”程锦不明所以的从窗口探头,靠在车边的老胡看了眼匆匆往某个方向走的人,无奈摇了摇头,伸手把好奇的程锦推了回去,“小孩子,莫管这些事。”
今日药堂清闲,姚舒云带着几个药童打扫后院的病房,刚到最后一间就听到一道熟悉的脚步声,不用回头便知来者。
“程东家,今日得闲过来逛逛?”
话刚说完,姚舒云已经被禁锢在桌子与人之间,明明比他矮上半分,可如今的气势反倒压了他一头似的,他余光撇了眼退出的药童,这才道,“这是做甚?”
“我听说有人做好事不留名,所以特意过来看看。”
几日不见,姚舒云的脸依旧那般迷人,程郁与他之间靠得很近,呼吸混着一起,一股淡淡的药香弥漫,他不受控制的靠近,两人鼻尖相触,厮磨,好似湖岸边正交颈顺羽的鸟儿似的。
“开心?”姚舒云掐着程郁的腰将人半提着,细细密密的吻落在他脆弱白皙的脖子上。
指尖勾着细软的头发,程郁认真的想了想,确实开心,正当他陷入险境之际,柳家的出现犹如久旱逢甘霖,来的很巧,只是一想到柳止言的话,他内心多了几分惋惜,“就这样用了柳家的人情,不觉得可惜吗?”
“为何会这么想?”姚舒云一愣,此时程郁正枕着他的肩膀,即便瞧不清脸,他也知道对方情绪颇为沮丧。
“因为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搂着程郁的手僵硬,姚舒云低垂的眼帘遮住他大部分的情绪,有震惊,无措甚至了然。从上回在城外马车上的那番话,他隐约察觉程郁似乎知道他打算做的事到底是什么。如今这般挑明,他反倒不知该从何说起。
搂着人的他沉默了许久,才说道,“如今你的事更重要。”
原本动摇不已的内心受到极大的冲击,程郁眉眼弯了弯,“那我是不是该高兴?毕竟我的份量在姚大夫眼中如此之重。”
姚舒云笑着将手收回,开始收拾起杂乱的病房,此时坐下的程郁忽然想起什么般说道,“柳止言说你是条阴险狡诈的蛇。”
“蛇?”动作动作一顿,他斜睨托腮的人,“你觉得呢?”
阴险狡诈,他听说过形容狐狸的,形容狼的,形容一条蛇的很少听见。程郁认真观察姚舒云,因为两人之间的触碰,他白皙的脸色已经染上一层红色,“要是蛇也是一条美人蛇才对。”
姚舒云默不作声,自顾自开始整理起病房之物,程郁看着背对他的人,突然意识到什么,“姚大夫不会生气了吧?”
“我为何要生气?”回头的那张脸瞧不出半点生气的模样,几乎与寻常无异,他道,“总比蠢笨如猪和炸了毛的鸡要好上几分。”
“蠢笨如猪和炸了毛的鸡,谁啊?”
姚舒云动作停顿,嘴角上扬,看了眼正在转动茶杯的人,“你觉得呢?”
这么一反问,程郁算是琢磨出味道,瞪着往外走的人,“这是说我的?我什么时候蠢笨如猪,又什么时候是炸了毛的鸡?”
刚跨过门框的人声音含笑,“现在不就是炸了毛的鸡,刚才不就是蠢笨如猪吗?”
“你才是,柳止言说你阴险狡诈的蛇真是没错,应该是淬了毒的蛇。”
“是吗?”
这语气熟悉的人已经听出不对味,几个药童见情况不对,立即离开是非之地,还没走到前面的院子,就听到身后程郁一声惨痛的叫唤声,“哎呦,这台阶怎么回事?”
“前几日,不小心被客人砸了,倒是忘记提醒程东家了。”
“我明明看见你把我往这里带,你是不是记仇故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