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定是被寻来的人找到了,丛绿心中大定,收起薄纱向南走。
“什么?只?有表嫂回来了?哎哟,你轻点!”澹台怀瑾一拍百星的头:“你想痛死我!”
他假装去方便没多久,就遇上的伏击,在?树林子里?打起来。还好敌军主力都往大队人马那边进攻,否则,他就交代了。
百星身上也?挂了彩,一边给澹台怀瑾包扎一边龇牙咧嘴:“听说郡王妃半路就晕过去了,郡王叫军医的时候,面色沉得能拧出水来。”
澹台怀瑾面色也?没好到哪里?去,等百星包扎完,唤来坐骑,翻身上马。
百星诧异:“世子爷,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看?看?有没有残兵,扫荡一番。”
百星瞠目结舌,这事儿黎川早就吩咐人去做了,再?说,都一个时辰过去了,哪儿还有残兵等着你?
“世子爷,依属下看?,您还是——”
回应他的,是甩过来的马尾。百星霎时间被强烈的味道一冲,差点仰面倒下。
澹台怀瑾骑着马,在?林中忧心忡忡地寻找着,地上马车的轮印,翻着泥土深深往前轧去,所过之处,树歪草折。澹台怀瑾皱眉,沿着轮印打马向前。
大约走了小半个时辰,澹台怀瑾觉出了不对劲来,算算时辰,若是丛绿折返,她?早应该与?他在?半路相遇,为何至今不见踪影?难道是迷路了。
澹台怀瑾暗暗骂了句傻女人,眉头皱得更紧了。马儿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烦躁,短嘶一声?。
这时,一抹本不属于林间的水蓝色,映入眼帘。澹台怀瑾眼前一亮,忙忙翻身下马。
原来是一角薄纱,澹台怀瑾的目光顺着薄纱放远,又看?到了一只?小巧的,绣着碧绿柳条的绣鞋。脑中浮现出一个场景:丛绿在?此处碰见了逃跑的残兵,然后被拖入密林,丛绿在?剧烈的挣扎之中,蹭掉了绣鞋。
一股热血冲上头顶,澹台怀瑾攥着绣鞋,疯了一般往密林中跑。
此刻的丛绿,仿佛陷进了旧日?的噩梦中,密林之中伸出长长的藤蔓,将?她?的手?脚都缚住,她?不能说话,也?不能动。细密的冷汗不断地冒出来,沿着她?的脊背流入衣内。
冷,好冷啊,冷得像被扒了全部的衣裳,丑陋地如同一件物?品摆在?地上,任人戏弄。耳边,是男人的怪笑,一个,两个,三个——
“小妹妹别哭啦,我们会好好疼你的。再?说,你哭也?没有用啊。”
“就是太瘦了,不好揉捏,屁股上倒是肉多。”
“行了没,快点快点,到我了到我了!”
“滚一边去,正爽着呢!”
眼前的黑影一个接着一个,她?要窒息了!
“丛绿,丛绿,你怎么了?快醒醒,快醒醒!”一双温暖的手?摇着她?的肩膀,仿佛一锅热水浇在?冰面上。丛绿恢复了些许知觉,本能地寻找着热源。
“救我,救我——”
澹台怀瑾不知丛绿怎么会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冒冷汗,怎么叫都不睁眼,偏生还在?一直可?怜巴巴地喊“救我”。
很像是——做噩梦,可?这是白天啊,做什么噩梦?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丛绿扯着他的手?往下拉,他一时不察,倒在?了丛绿的身上。
他闻到了熟悉的烟火气,还闻到了独属于女子细细的馨香。丛绿死死地抱住他,柔滑的肌肤不住地蹭着他的脸颊。澹台怀瑾脑子炸了一声?,断片了。
热源滚滚,散去了身上的寒冷。丛绿缓过劲儿来,一切感知都在?回归。身下是枝叶,耳边是——男人粗粝的呼吸。
丛绿猛然一惊,当下往身上踹。澹台怀瑾就这样顶着满脑子的浆糊,被踹出去很远。丛绿喘着气,摸到一根尖利的树枝,悄然站起。
“哎哟我的天,疼死我了。”
这声?音,怎么听着那么耳熟?丛绿看?着男人满身的草叶,不敢置信:“你,你是世子爷?”
澹台怀瑾坐起来,满面是未消的驼红,看?到丛绿好端端地站在?那里?,气不打一处来:“就是本世子爷我!你这没良心的丫头,我大发善心来找你。你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我好心过去——那个,过去扶你。结果你一脚踹我心口上,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你说你,是不是白眼狼!”
丛绿反应尚迟钝,被澹台怀瑾噼里?啪啦一说,头都晕了。仔细一看?自己身上,衣裳完整,只?是有一只?绣鞋不见了。
记忆涌入脑海,她?走到这片林子,看?到相似的场景,便控制不住地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身心颤抖。她?转身就逃,后面,却渐渐地混乱,忆不分?明。
澹台怀瑾见丛绿盯着自己的一只?赤脚发呆,把绣鞋丢过去:“半路上捡的。”
丛绿敲敲自己的脑袋,穿好绣鞋,来到气呼呼坐在?地上的澹台怀瑾身边:“世子爷,多谢你记挂,踹了您一脚是奴婢不对。要不您回踹我一脚解气?”
让他踹回去?踹一个女人,把他当什么了?还解气呢,他现在?更气了:“你什么意思!本世子是如此暴力之人?”
丛绿眨眨眼睛:“那么,您就看?在?奴婢并非有意的份上,绕过奴婢这一回?奴婢在?格木私下卤了些酱牛肉,送给世子爷一坛,如何?”
哦,酱牛肉啊。澹台怀瑾舔舔嘴,把手?搭在?丛绿手?上:“说话算话,还愣着作甚,扶本世子起来啊!”
丛绿笑了笑,将?澹台怀瑾从地上拉起来,澹台怀瑾一边拍身上的草叶,一边嘀咕:“你大白天的是怎么了?在?荒郊野外睡得着,还做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