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母亲,你可?想过,为何这?次退亲如此顺利?上官丞相的怒火,仅仅浮于表面,事后就一切风平浪静。”
明?瑶公主愣了愣。
澹台桢再添一句:“大皇子年底就满十一岁了,他在?慢慢长大。”
“你是说——”明?瑶公主悚然而惊,她在?锦绣堆中长大,前半辈子过得顺风顺水,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澹台桢的出身已?是极高,又年纪轻轻便手握兵权,若是再娶文臣之首——上官丞相的嫡女,身为一国之主的皇弟,怎么会心无芥蒂?
皇弟十多年稳坐皇位,富国强民,靠的可?不仅仅只是励精图治,温和容人的表象,还有——帝王之术!
定下婚期
澹台桢细看明瑶公主神色变换,知?她已在慢慢消化,自顾自倒一杯茶慢慢喝着?。
“那就这样罢。”明瑶公主疲惫地闭了闭眼睛:“我累了。”
澹台桢走出寝居,只觉清空湛蓝,花木浓艳。他终于为这桩婚事,拔除了最后一桩障碍。
七月末,明瑶公主入宫面圣,为嫡长子?澹台桢请旨赐婚。皇上含笑应允,着?内务府协助明瑶公主筹备婚事。
消息一出,北盛沸腾了。多少倾慕瀚海郡王的女子?芳心梦碎,夜晚的眼泪浸湿了一条又一条的香帕。关于云氏女的话题喧嚣尘上,传得神?乎其神?。有说她身怀秘术,能?让男子?神?魂颠倒的;有说她容貌倾国倾城,无人能?比的;有说云家即将向温国投诚,因?此要?给云氏女提身份的。
而处在漩涡中心的云意,此时正乘着?小舟,赏池塘里?的晚荷。暮光洒满整个浮莲居,池水如碎金波动?,荷叶瑟瑟,花留残红。
“池塘里?的好些花都?落了,剩下残梗。您看那边,是最后一株含苞的荷花了。”
云意顺着?丛绿的指尖望去,那朵花苞独自立在风中,池水映出它单薄而倔强的身影,恍若美人。
池中调皮的红鲤往上一跃,撞向花苞,花苞晃了晃纤细的花梗,又很快站稳。
丛绿“呀”地一声:“这红鲤生得肥壮,还?以为那花苞要?掉了呢。”
云意笑了笑,眼眸虚虚地映着?暮光晚荷的残景,无波无澜。
丛绿心里?轻叹,自从赐婚的圣旨传到浮莲居,姑娘就是这幅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爱说话也不爱动?弹。这么难的婚事,澹台桢居然做成了,还?做得如此大气?漂亮。
如今浮莲居的一举一动?都?引人注目,她们想下山都?不可能?,更别提离开北盛了。
“郡王妃,郡王妃!”珍娘在池边遥遥招手,丛绿看见了,缓缓将小舟划回岸边。
“珍娘,出什么事了?”
珍娘扶着?云意稳稳当当地下小舟,才回答:“郡王妃,奴婢已经将您从虞国带来的嫁妆清点了一遍,与名册相比,少了五十六件东西。这是清单,请您过目。”
原来是这件事,云意远远和亲而来,嫁妆也跟着?它跋山涉水。其中有手脚不干净的人偷盗替换,难以避免。云意粗略看了下,点点头:“我知?晓了。”
“郡王妃,您不追究么?”
“时日已久,调查起来费时费力,就算查到,只怕也倒卖出去了。”
珍娘动?了动?唇,还?是道:“只要?您想追查,郡王会有办法的。”
“不必了,郡王爷诸事繁忙,他——”
云意的话断在半途,因?为她看到熟悉的人影分花拂叶,向她走来。
“拜见郡王。”珍娘行?完礼,赶紧拉着?丛绿走了。
澹台桢十分自然地取过云意手上的东西:“这是什么?”
“是珍娘整理过的清单。”云意言简意赅。
“你从虞国带来的嫁妆,怎么少了那么多!”
“山高路远,不慎遗失也是有的。”
澹台桢定定地看着?云意,云意不喜欢他这种要?把人看穿的目光,垂下头:“郡王怎么来了?成亲前夕,我们是不该见面的。”
哼,自从来到北盛,她就没有心甘情愿叫过他一声夫君。澹台桢将清单折起来收好:“话虽如此,但我还?是想来看看你。”
“多谢郡王,云意一切安好。”
落日收起最后一丝余晖,天空泛着?入夜前的暗蓝。云意一袭凝夜紫绣莲花的襦裙,立于朦胧的池水前,身后,是大片即将凋零的芰荷。随着?天色逐渐深浓,云意的身影越发?淡了,仿佛下一刻就要?融入夜色中,遍寻不得。
澹台桢心中一动?,牢牢地握住云意的手,十指相扣:“到我身边来。”
云意温顺地靠在澹台桢身边,澹台桢一步一步地牵着?她,从昏暗的池塘离开,步入灯火盈盈的光明。云意的身影由模糊到清晰,澹台桢心中一定。
长廊挂着?一溜绘着?花鸟的流苏宫灯,与浮莲池那盏烧坏的一模一样。云意想到当时的场景,面色发?烫。冷不防身边的人忽地停住脚步,云意一踉跄,问:“怎么了?”
回答她的是炙热的拥抱。久违的男子?气?息将云意笼罩,无孔不入,云意眼睫颤颤,四周仿佛有呼呼的风声,却吹不到她的面前。
因?为有人将她紧紧护住。
良久,澹台桢直起身子?,手指一抬,令云意直视他的眼眸:“我们的婚期定在十月十六,我定会风风光光地迎你进门。无论你如何想,都?注定是我的妻子?。从你进门的那一刻起,你在私下,须唤我夫君,听明白了么?”
“听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