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寒看着他,忽然想起以前,谢玉第一次随父征战回京,一回来,连皇帝的庆功宴都没去,就迫不及待的扑到了他怀里。
他的玉儿那时爱的热烈,也从不掩饰自己的野心,滔滔不绝的,跟他说起战争的盛况,说自己将来有一日,也要去做大将军,得黄金台封赏,万人敬仰。
但如今,盛长宁给他下毒,致他武功全失,体弱多病,只能在京城做个人人唾骂的“活阎王”。
他的少年,被折断的不止这一身傲骨,还有曾经最远大的梦想。
。
谢玉的体力终究是不支,爬到一半,满身都是虚汗,忽然,脚下的石块一滑,谢玉直直向山崖之下掉落。
他慌忙拔出软剑,想将剑尖刺入山体。
可这东西极其轻便,唯有剑锋锋利,砍得动人头,却切不动山体。
于是,霍寒用一手拉住了他。
那支毒箭被折断了,为了防止血流外溢,霍寒没敢拔箭,此时,承担起另一个人的重量,立刻带来了撕裂的痛。
伤口重新裂开,比刚受伤时,还要疼上十倍有余。
但好在,他们都没有把力气浪费在说话上。
霍寒头上凝了一层汗,心脏砰砰直跳,血水连着汗水一起,将谢玉拉了上来。
然后,他们一起上了崖顶。
山崖顶端,冷风直灌,谢玉急喘了几口气,又被风呛到,一脸咳嗽了好几声。
咳出眼泪,却是双手撑着地面,自己站了起来,一下子扑到霍寒身上,吻住了他的唇。
说是吻,却全无旖旎,反而带了些鲜血撕咬的意味。
好半晌,谢玉仰头瞧着霍寒:“你方才,那是什么眼神?”
男子眼睫轻闪,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喘着气压着伤口,听谢玉说:“你替我惋惜吗?你在惋惜什么?”
霍寒笑了,苦中作乐一般实话实说:“我在想,你也可以是将军。”
“对,我可以是。”
谢玉说:“我不但可以是将军,还可以是皇帝!”
他没有掩饰自己的野心,松了几口气,便和霍寒继续走。
走到半山腰,实在没了力气,谢玉便拉着霍寒在一颗大树旁坐下。
说是休息,却撕了自己一截衣袖,放在手心暖一暖,又反复吹一吹,想让它尽快干。
攀岩需要运转大量的内力,内力流转,血流加速,毒素蔓延的也自然快。
故而此时,霍寒反倒显得比谢玉更狼狈。
他靠在树上,眼神有些迷离,问道:“这是做什么?”
“给你包扎。”谢玉拧着眉,忽然就有些感慨:“话本里,男主角遇到追杀,都是可以生火取暖的,我真倒霉。”
韩冲已经带人围了这座山,暗夜里生火,很容易会被发现,万一被发现,之前跑的那么远,便前功尽弃了。
“不过你很幸运。”
霍寒撩起眼皮,正想问话,唇边落下一个吻,谢玉撩他:“为夫会用身子给你暖布条,暂时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