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格尔把路明非扶到沙上坐下,这是这辆列车最尾部的一节车厢,墙壁上有一块黑色的布,像是盖住了什么,除此之外就像皇家宫殿的客厅一样,比其他车厢更大的豪华吊灯,坐上就能陷进去的沙,和一个茶几,没有很多陈品,可是地毯是羊毛带着金色花纹的,茶几上摆着的杯子看起来就价格不菲。
“明非你先坐好,感觉怎么样?”古德里安有些担心地看着路明非,他也没想到路明非为什么会突然挺胸抬头,然后把自己绊倒,这是中国人什么奇怪的仪式感吗?
古德里安在想要不要把这个习惯记住。
“我还好,我还好。”路明非将纸巾塞到鼻子里。他的鼻子有点肿了,甚至手掌都红了,他有点尴尬地看了看零。刚才零全程跟在身后,把一切都收进眼底。虽然零这样的女王陛下,路明非是肯定想都不敢想的,可是谁愿意在好看的女孩子面前出丑?
“我靠师弟,你这也不是第一次见到古德里安教授了,我知道你很激动可以加入卡塞尔学院。可是也不用行此大礼啊!”芬格尔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冲他挤眉弄眼。
“去去去!”路明非用肩膀拱了拱芬格尔。怎么还忘了他?他全程也一直站在女王陛下的身边,也看到了他摔倒的丢人模样。
“明非如果你感觉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开始入学培训吧。”古德里安教授看着路明非的眼睛。
“哦好。”路明非放下摆弄纸巾的手,把手放在膝盖上端端正正地坐好。
古德里安正准备开口,可是看到路明非穿着那件黑色风衣,还是开口说道:“明非你还是先把这身衣服脱了吧,你还没有加入执行部,穿着这件衣服在学院有些招摇了,我们给你和零准备了学院的校服,校徽你可以摘下来,别在校服上。”
路明非低头看了看那身黑色风衣:“啊,行。可是教授,这件衣服我能不能自己留着?”
古德里安招呼门口的乘务员送来准备好的校服,愣了愣,他扭头看了看路明非:“啊,这样啊明非。以后你加入执行部或者执行任务的时候,会领到新的制服,现在不用这么着急的。”
路明非摸了摸膝盖上的衣边:“没有,只是我自己想留着做个纪念,大不了以后执行任务的时候我不领新的不就行了。”
“啊啊!是这样啊!没事明非,你想留着做纪念就留着吧,学院也不差这一两件衣服,以后该领还是可以领的。”古德里安松了一口气,他以为路明非是看中了执行部的工作,想做个愣头青,直往战场上冲。
毕竟这可是他古德里安带的学生啊,还是“s”级。抛开自己的教授头衔可以晋升不说,他觉得路明非是个好孩子,还是希望他可以尽量远离战场这种危险的地方。尽管理智告诉他这不太可能,世界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他这个卡塞尔学院的教授不可能不知道,现如今出现“s”级这样的逆天学员,那可由不得他想不想了。战场需要优秀的领袖,也需要优秀的战士。昂热是绝对优秀的领袖,而他路明非也一定且必须成为那个优秀的战士。
古德里安看着路明非和零拿着乘务员送进来的墨绿色制服走进了卫生间,心里感觉有些惆怅。
“我靠,刚才古德里安教授一直叨叨的执行部是个什么玩意儿?”路明非关上洗手间的门,心里想着。“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路明非心里有一万个问号,从刚开始见到那个叫芬格尔的师兄开始,那个电话亭,还有那个列车员和这辆列车,现在还有傅文霈送的风衣和那个不知道干什么的执行部,这卡塞尔学院到底是什么来头?
路明非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来由的有这种感觉。
对了,还有那个在车站遇到的神秘的小男孩,他一直问自己“交换吗”,可是路明非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可以交换什么,或者说自己有什么有价值的地方可以值得交换的。他路明非就这烂命一条,如果把他丢到街上,估计都会是没人愿意要的那种,难道真的还会有人愿意去交换他一些什么?
路明非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感觉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觉间选择了一条被人设计好的道路,可是他也说不出来这样想的原因,他也不知道这种想法究竟是不是对的,他脑海里莫名出现了傅文霈在车上和他说的那些话:
“想好了吗?即使你签了这个纸质文件,现在我把它烧了,也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生过。可是一旦你打了这个电话,那么你就再也没办法回头了。”
他好像在很认真地告诫自己,他应该不会害自己,他也没有理由害自己,否则他根本不用管自己,专心去执行他的任务就行了,他路明非的人生自然会毁灭在那场聚会上。
可是话说回来,已经走到这个份上了,他路明非还有回头的余地吗?或者说,他真的愿意回头吗?傅文霈已经给足了他面子,将他从那个如同地狱一般的聚会现场上带走了。不争馒头也要争口气吧?
是这样吧,路明非?
就算不是为了傅文霈,为了自己,就像自己和傅文霈说的那样:
“往前走吧。”
这不仅仅是对着傅文霈说的,更是他对自己说的。
路明非展开那套制服,墨绿色,他见过,因为当时面试他的两位面试官:叶胜和酒德亚纪穿的就是这套制服。
路明非取下胸口的那枚卡塞尔学院的校徽徽章,在灯光下那枚徽章闪烁着光泽,有些晃眼,路明非看着徽章忍不住在手掌里攥了攥,随即放在洗手台上。他脱下那件被傅文霈披在肩上的黑色风衣。
很合身,比那件赵孟华递给他的那件廉价西装合身多了,简直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路明非将他整齐的叠放在校徽旁,然后脱下身上那件婶婶给他买的衬衣,穿上墨绿色的制服,然后是鞋子。卡塞尔学院的校服是全套,从衬衣到外套,再到领带裤子,最后还有鞋子。
路明非将校徽别在胸口处,向下拉了拉外套衣摆,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双手轻轻拍脸。
“往前走,路明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