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回宾馆的路上遇到程绍堂,她知道这不是偶然。
程绍堂等了很久,原本干净得没有一点儿瑕疵的大衣出现褶皱,他坐在医院对面廉价的宾馆一楼,手边桌上搁置的水早已凉透。
唐璃拎着包,问:“你也住这儿?”
程绍堂眉眼里带着倦意,那倦意比她更浓更深,淡淡地看她一眼,摇头:“在等你。”
他很安静,脖颈坐地有点儿僵,便不动声色地歪了歪脑袋,面容清漠地起身,冲她示意:“走走。”
唐璃以为他这一句走走是陪他逛逛的意思,但实在有些累,便道:“去楼上聊吧。”
“走。”程绍堂抬手牵起她的手,直视她的眼睛,“你晚上准备住这儿?”
唐璃一愣:“我房费都交了。”
他叹息,说:“这儿不安全,跟我走吧。”
唐璃没有和程绍堂进行所谓的争执,只是思索了一下,就跟他走了。
她莫名其妙的想哭,程绍堂的掌心暖的要命。她想对他道谢,想和他说很多事情,但她很安静,安静地跟着他走,步行至另一家距离不远但与之天壤之别的住处。
程绍堂比唐璃还要累。
他来江苏做个调查,恰好查到唐璃的故乡。原本的惊喜从得知她家人生病的那一刻起转为担忧,无奈手里的工作只能暂停。
他比她更早来到海市,话很少,一天都在等。
不久前,他曾坐在廉价宾馆里的木沙发上陷入沉睡。这种感觉很奇怪,他几乎不能在陌生环境中入睡,他想他确实是累了,累到没有多余力气去想,去察觉。
他牵着唐璃,步行穿过一条街道。海市的天色和帝都是不一样的,忽远忽近的霓虹似聚集在城市中央,抬起头可以看得到穹空,低头是干净马路。
春节期间,是一年到头城市里人最少的时候。
即使落寞,周围的光也能把人衬得亮眼。
红灯时间长久。
程绍堂低下眸,问:“都休息了?”
他问的是唐诗英和姑父。唐璃从思绪中抽离开来,对上他的眼睛,看着他和平时不一样的状态,点了点头。
她看起来不开心,原因可想而知。
程绍堂挑了挑眉,笑了一声。
也许是想让气氛不那么沉寂,也可能是有什么别的原因。他伸出另一只手,捏在她右脸颊间,问她:“想我了没?”
一句话轻而易举地将她从这件事架到另一件事中,唐璃此刻有着异于往常的淡定,点了点头,连否认的犹豫都没有。
她说:“那天匆忙离开,我就总是想你。”
程绍堂感到诧异:“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