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皇后的声音陡然拔高,手中的杯子猛地往桌上一放。
“当初进宫的时候,江府的那个小丫头粗鄙不堪,哪里及你的万一?可如今呢?她都已经封了贵人,还怀上了龙种。你再看看你,除了入宫的时候侍寝过几次,皇上如今还去你那里吗?”
惠嫔声音平淡如水,脊背却挺得笔直:
“皇上喜欢江贵人,不喜欢嫔妾。嫔妾也没办法。”
“没办法?!”
皇后手指一掸,桌上的杯子哐当一声滚落在地,碎成了碎片,
“不要以为本宫不知道你的那些小心思!
每次皇上去你那里,你不是故作姿态冷若冰霜,就是找各种借口拒绝侍寝。你别以为本宫奈何不了你!”
惠嫔静静地起身,往地上跪去,一片破碎的瓷片划破了她的膝盖,鲜血瞬间渗出,可她却依旧面无表情。
皇后见她这副不死不活的姿态,气不打从一处来。
惠嫔是这一批册选的新人中,资质最好的。不仅相貌出挑,还是誉满京城的大才女,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惠嫔的母家孙氏,在朝上以周家马是瞻。孙家送惠嫔入宫,就是来帮皇后对抗皇贵妃的。
可谁知,皇上的新鲜劲一过,去惠嫔那里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皇后怂恿着忠妃和皇贵妃斗得你死我活,忠妃虽重创了皇贵妃,可也被皇贵妃逼死了。宁国公杀了郑家大公子,自己也锒铛入了狱。
这对蠢人真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眼见宁家如今大厦将倾,忠妃这颗棋子彻底废了。
后宫的局势悄无声息地也生了变化。
如今四个妃位缺了其一,吉嫔刚巧怀了皇子,他日母凭子贵,封妃指日可待。
吉嫔不比忠妃,她那眼珠子滴溜乱转,脑子聪明也颇有城府,实在不好控制。
就连当初最不被看好的边缘人物江书晚,一路捡漏悄咪咪地也后来者居上。
当日江书晚在延禧宫晕倒,皇上的关切之情有目共睹。她如今也有孕在身。真是要叹一声傻人有傻福!
皇后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一切。
如今宫中在嫔位上的,只有吉嫔和惠嫔。与其让吉嫔上位,不如让自己人惠嫔上位。
而且,惠嫔还有个天大的把柄。
皇后想及此,微怒的脸上渐渐平静了下来。
“呵呵,前朝刚刚结束秋闱。本宫听闻,这一届科考生中,颇有几个有才华能干的,譬如江南的沈庭章。”
皇后又给自己取了一个杯子,倒上一杯茶。
而惠嫔在听皇后说到“沈庭章”这个名字后,明显身子一震,再也保持不住方才云淡风轻的镇定。
皇后淡淡地继续说道:
“听说他的经义、算学、策论都是第一,皇上对他也是颇加赞赏。若是不出意外,两日后的中秋殿试,皇上会钦点他为今科状元!”
惠嫔身子有些微微颤抖,她努力压抑住自己的声音,回道:
“皇上得觅良才,可喜可贺。此乃皇上之幸也是社稷之幸。”
“惠嫔也这么觉得吗?那真是太可惜了。”
“什么?”
惠嫔陡然抬头,目光中全是惊愕。
“怎么?惠嫔不知道吗?这位惊才绝艳的沈庭章涉嫌科举舞弊。本宫的父亲主持这次秋闱,接到学子举报,也是十分震惊!”
皇后端着杯子,眼神轻飘飘的从惠嫔面上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