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碧莉怒极反笑,“我逼你?是你自己答应的。”
陈金龙说:“我不答应能行吗?不答应你又冷着我。”
魏碧莉不想跟他说话,她直径走出了房间,走到门口的地方,背对着陈金龙说:“你不去,我自己去,以后我也不会再逼你了。”
贝碧棠回到饭桌上,应和着说:“二姐夫忙,还不是忙着挣钱给我二阿姐花。”
魏碧莉扑哧一笑,乐了,闷性子的小妹也会说玩笑话了。
她夹起一条炸得金黄的小鱼仔放到贝碧棠碗里,温柔地说:“多吃点,西北吃不到吧,我记得你爱吃这个。”
荤的裹上面粉,下油锅炸一遍,谁能不爱吃啊。
贝碧棠冲二阿姐笑笑,不辜负她的心意,立马夹起炸小鱼,咬一口,又香又脆。
魏碧莉也不急着吃菜,话题围着贝碧棠,继续说:“我听人说,从西北回来的知青,脸上都有两团突兀的红。小妹你倒幸运,脸还是细白一片。”
林碧兰附和着说:“那是我们小妹天生丽质,底子太好了,几乎没怎么变,一看就没怎么受过苦。”
魏碧莉可听不得这话,她冷哼一声,气愤地说:“怎么没受过苦?小妹吹了好几年的风霜,脸保养成如今这样,是小妹的本事。如果小妹没去西北,一定出落得比现在还要好上十倍!”
林碧兰认真地说:“二妹你说得太夸张了,十倍?一倍倒是真有可能。”
贝碧棠默默听着,有些惊讶于魏碧莉的语气,二阿姐如今变得这么敢说。
她下意识地咬着筷子想,真是所有人都变了,大多是向前走,只有她在原地踏步,没点长进。
魏碧莉看贝碧棠发愣,关心地问道:“怎么了小妹,是这鱼炸得不好吗?还是你不爱吃了?”
贝碧棠回过神来,赶紧解释说:“没,我爱吃。二阿姐我只是想起在西北的日子,有点感触罢了。”
魏碧莉说:“还想那些干什么?你人都回来了,应该向前看。”
贝碧棠听着,若有所思说:“二阿姐你说的对,以后我都向前看。”
贝碧棠一副乖乖听话的模样,魏碧莉一脸欣慰说:“这就对了!来二阿姐再给你夹炸小鱼,爱吃就多吃点。”
于是贝碧棠的碗里不是多了一条,而是多了好几条炸小鱼。
苗秀秀忍不住出声说:“尝一两条就得了,姑爷也喜欢吃炸小鱼,你们给姑爷留些。姑爷天天抗大麻袋,辛苦着呢。”
说着,就把魏碧莉面前的那盘炸小鱼,拿起来换了一盘素菜过去。早知道二姑爷不来,就不摆荤的在二女儿面前了,真是失策失策。
贝碧棠从下午三四点在厨房忙活到六点,这一桌子菜都是她做的,想着二阿姐回来,她再辛苦也值得。
没有想到,她和二阿姐连多吃条小炸鱼都不行。这可不是今晚的重头菜。
心理收到重击的她,硬生生让自己高兴起来,期待着与二阿姐见面。苗秀秀如此这般区别对待,她连强颜欢笑都勉强了。
姑爷!姑爷!天天的就知道念着姑爷,连亲生女儿都看不见了。贝碧棠觉得自己要疯了,为了让这顿饭继续进行下去,她赶紧低下头,狠狠咬住嘴唇,默不作声。
魏碧莉没有像以前一样,选择和贝碧棠一起做受气姐妹包。
她直接对上美滋滋喝着白酒的黄大山,盯着他说:“大姐夫你是当姐夫的,怎么好意思跟小妹抢一点吃食?当姐夫的爱护弟弟妹妹难道不应该吗?大姐夫你说呢?”
悠哉悠哉的黄大山被魏碧莉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他连忙说:“是,是应该的,小妹多吃点。”
嘴上这么说,手上却没有任何行动。
魏碧莉不言语,继续似笑非笑看着他。
黄大山放下酒杯,脸色憋屈地把那盘炸小鱼放到魏碧莉面前,他愤愤地说:“这样总行了吧,小妹还够不着?”
魏碧莉勉强满意了,收回在黄大山身上的目光,但却没搭理他的话。
苗秀秀没说话,林碧兰却帮腔了,她说:“碧莉,你说话怎么夹枪带棒的,带着刺,你平时跟妹夫也这样说话,他怎么受得了你?”
魏碧莉没看她,给贝碧棠夹菜,一脸不在意的模样地说:“受得了?受不了?都扯了证的。我怕什么?”
顿了一下,她抬头看着林碧兰说:“要我说,大阿姐应该向我我学学呢,说话硬气点。”
她现在又不靠娘家吃饭,吃的喝的用的都是丈夫挣得,她有什么说什么,起码心里舒坦了。她可不想再像以前一样软绵绵的,谁都能训她,吩咐她做事,偏偏她受了委屈还得忍。要是还忍,这嫁人还有意义吗?
林碧兰一噎,脸色讪讪的。
贝碧棠苦涩不知味地低头吃着二阿姐给她夹的菜。
一时间一桌子人,泾渭分明,如同楚河汉界。
苗秀秀起身去了灶间,端回来一个高压锅,她将高压锅放在桌子中央,揭开盖子。
从锅中升腾起了白雾,一股浓浓的鲜香味溢满整个屋子。
苗秀秀用长柄勺子搅了搅,捞出两只没斩块的大鸡腿,一只放到小毛头碗里,一只放到黄大山碗里,她说:“可惜了,本来有一只鸡腿是留给二姑爷的,谁知他不来。”
魏碧莉笑意盈盈地问:“姆妈,要是金龙来了,一只给他,另一只给谁?”
苗秀秀脱口而出:“另一只当然是给姑爷!”
魏碧莉的笑变得讽刺了起来,语气凉凉地说:“原来姑爷还跟自己的亲儿子抢鸡腿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