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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阅居>冯陈楚卫by烟狗txt > 第18页(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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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16

陈风的腰其实是老毛病了,这还是那一年在局子里落下的病根儿,一直就没好利索。理疗科的大夫倒是给陈风开了个治疗方案,可陈风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实在疼得没辙了才想起来上医院,就这麽著,越拖越严重,这一回大夫干脆罢了工──你这腰没法儿治,另请高明吧!

陈风赖在理疗床上不肯起,大夫您好歹对付对付?

大夫说我对付不了,你这病纯粹是自找的,你要是坚持做理疗能是现在这样子?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懂不懂!

陈风说‘老师’我错了,我回去就把检讨书给您送来,您先好歹给我先对付著,实在不行您打针封闭?打麻药也行啊,吗啡?杜冷丁?鸦片?海洛因……

大夫气得鼻子都歪了,那东西是能随便打的吗!你不懂就别胡说!

陈风把好话说尽了,大夫终於松了口,对付著给冯陈做了个热敷,扎了几针,别说,效果还真不错,松快了不少。

千恩万谢要出门的时候,大夫说等等,给你开个条儿吧,你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批。

疗养治疗的申请条,大夫说了,你这病,疗养放松比较好,就怕上头不批。

没想到老雷大笔一挥说正好!部里有个业务交流学习班,机会特别好,就在北戴河的疗养院,你手上的案子也结了,学习治疗两不误,去吧去吧我也落个清静!

部里的业务交流学习班,集合了全国各地市级以上刑警队的精英人物,说是‘学习交流’,其实也就是给大家一个公款旅游的机会。当然了,场面话不是这麽说的──领导同志们在开学典礼上郑重强调,这是给我们的学员提供一个互相学习互相交流的平台,在学习和交流的过程中,共同进步,共同发展……学员们在底下直撇嘴,发展个p,又不是两口子!

课程很枯燥很无聊,基本上是老师在上面照本宣科学员在下面聊天睡觉,倒也互不干涉相安无事。不过这样对陈风的伤病倒是很有帮助,经过一段时间的上课睡觉下课理疗,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一块儿上课的大夥儿都是同行,凑在一块儿逗嘴皮子也能有的聊,聊起案子来能说上三天三夜不带磕巴的。必然的,也就聊到了前些日子那个毒品大案,聊到那个22号──那个传说中的、神秘的、神奇的,22号。

大夥儿都说那个22号一定很厉害,一定是身怀绝技,飞檐走壁上天摘星下海捉龙天文地理无所不通文韬武略应有尽有……总之,厉害,很厉害。

每到这个时候陈风总是不说话,他不知道说什麽,只好听听罢了。

第一个月发补助的时候,班里来了个新老师,讲刑侦理论的,叫方化──和那个专演日本鬼子的老演员同名。同学们一开始并没有往心里去,毕竟大家夥都是搞刑侦的,这理论就是能讲出花儿来也就是个理论,真到啃节儿上,还是得看实际经验──这帮‘精英’们的经验是不含糊,基本上从跟前过去个人,凭著第六感也能判断出个子丑寅卯来。

开课的第一天,这个方化走进了教室,黑黑的,瘦瘦的,个儿不算高,但也不矮,戴著副深茶墨镜,貌不惊人,基本上搁进人群里就捡不出来。可是,所有的人──包括陈风,都皱了一下眉,邻桌的扭过脸来说,“我怎麽觉得背上毛毛的?”

没等陈风回答,後面的也搭了话,“这人不对头,我也觉得头皮有点麻,鼻子发痒……啊嚏!这……这家夥别是杀过人吧?有杀气,还有血腥味儿!”

陈风抬头瞟了一眼,“你看他那样儿……像吗?”

“看模样倒是不像,可谁说得准呢是不是?我上次抓住的那个,比他还不像呢,看著连只鸡都不会宰的,宰了六个人!”──说这话的是邻市的老刑警了,曾经凭著第六感就抓住了个连环杀人犯。

一直没说话的班副老白也搭了腔,没头没脑的四个字,“他整过容。”老白是医学世家出身,家里开著整形医院,曾经热情地邀请全体同学去免费整容,被大家夥狠!了一顿。

“不会吧?”老刑警开了个玩笑,“整完了也才这德行,没整的时候得多难看啊?”

陈风又抬头瞟了一眼,想说什麽,又咽了回去。

方化说,上课!点名!

陈风的名字排在第一个,他懒洋洋地举手答了到,方化皱了眉,“起立!”

陈风於是站起来,“到──”仍然是懒洋洋的口气,方化点点头,没再挑眼,坐下吧。

方化的课讲得很一般,节奏慢,内容也枯燥,於是,在陈风的带动下,几乎一大半的人都在睡觉。方化倒也不在乎,照样上他的课,书页哗啦啦地翻了过去,日子也哗啦啦地翻了过去。

不过在私下里这个老师和大夥儿处得还不错,虽然话不多,但是人很随和,不摆架子,态度也好,被捉弄了也不生气──这和他给大家的初次印象完全是大相径庭,有时候大家回忆起来,都觉得很丢脸,居然会把一个好好先生看成连环杀人犯,警察的第六感看来也不那麽可靠。

每天黄昏的时候,大家总是凑在一起打篮球。球场的栏杆外面就是海边的沙滩,景色很美。方化偶尔会出现在球场边上,看学员们打篮球,大夥儿客气地请他上场,他总是笑著摆摆手,不行,我不是那块料。

可是有一次,陈风一个传球没找准,皮球奔著方化的脑袋砸了过去,方化利索地双手一接一抛,很像样的一个三分球正中篮框。大夥瞪呆了眼,硬拉著他上了场,结果……方化真的不是那块料。

散场的时候方化坐在场边,揉著腿抹红花油,同志们纷纷过去表示慰问,方老师怎麽了是风湿还是扭伤了还能走路吗……方化笑著说没关系没关系一点小毛病抹点药就好。

陈风站在人群外面远远地抽烟,烟雾缭绕遮住了他的脸。天边,月亮从海的那一边慢慢地爬上来,惨淡的,没有颜色。

人群散了很久,陈风仍然在篮球架下抽著烟,已经数不清楚是第几根了,烟蒂散了一地。

“少抽点吧,你已经抽了快有一包烟了。”方化在身後叹了一口气。

陈风回过头,客气地打个招呼,转身走开,“谢谢方老师,我不抽了。”

走出去很远,陈风还是忍不住回了头──球场那端的篮球架子下,一个黑色的人影,手里拿著扫帚和簸箕,弯著腰,一下一下,清扫著那散落一地的烟灰和烟蒂。

月光打在那个人的身上,像一张剪影。

这才感到一阵刺痛,陈风低头一看,手已经被紧捏在掌心里的烟头烫了个泡。

下17

回到宿舍已经很晚了,看看表,还有十分钟熄灯,陈风冲进卫生间洗了个战斗澡。水很烫,胸口的伤疤被蒸汽熏成了粉红色,陈风用手轻轻摸了摸,没什么感觉。

擦干身子走出来,手机在桌子上响得正欢——《铃儿响叮当》,这是老雷的专属铃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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