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非抿了抿唇,本不想承認,在忘禪並不打算挪開的視線中終是點了點頭,說:「嗯,師父說我的脾氣被養壞了,需要好好調教一番。」
在忘禪的印象中,園宗大師可不是用暴力來改變別人的性子。
他雖是嚴父,卻也只是罰跪或者罰禁食,從未真正的動手打過誰,更何況他一直待如親子的勤非。
有一部分原因,勤非的性子也是被園宗大師慣成這樣的。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忘禪心中惶惶,甚至有一種不知來向何處的預感——若他再不去找園宗大師,恐怕就再也無法見到他了。
是夜。
圓月有一點邊兒被黑暗吞噬了,遙遙的看去像是被誰咬了一口的月餅。
宗祠外有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爬牆溜入其中。忘禪是真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要來干爬牆這種事兒。
周圍只有蛙叫的聲音,忘禪小心翼翼的沿著牆側往裡,根據自己並不深刻的印象去找園宗大師的房間。
透過並不清明的月光,隱隱約約的,忘禪看到了之前他站過的長廊,那盞紅彤彤的燈籠甚至還掛在上面,只是沒點著燈了。
屋裡黑漆漆的,一個人也沒有。
忘禪捏緊了手中的匕,深吸了一口氣。他當然不會直接來硬的,而是伸出手在窗上戳了一個洞,再用從即子箴那裡要來的迷煙懟上去。約莫半炷香的功夫,估摸著時間差不多合適了,忘禪這才敢伸出手將房門給推開。
床上躺著的貨真價實是園宗大師。
忘禪確認了一下他手掌的那顆痣。
這痣還是有一次兩人談佛時忘禪意外發現的,連園宗大師自己可能都沒有太在意過。
忘禪剛準備拿繩索將他套起來,突然一撇眼看到餘光處有一抹銀光閃過。
他下意識的側了側身,一把匕突然從身後刺了過來——
堪堪擦過他的手臂,刺痛冒出來的同時,忘禪眼睜睜的看著那把匕狠狠地插入了床柱之中,床柱甚至為此裂開了兩半。
忘禪借著月色回頭望去,眼睛也瞬間瞪圓了——
「你……」
他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於是又回頭看了一眼床上躺著的園宗大師。
沒錯。
眼前這個人,竟然和園宗大師長得一模一樣!
什麼情況?雙胞胎,亦或是易容術?
那人往前邁了一步,忘禪才敢肯定這人絕不是園宗大師,只因他走路時的氣質與園宗大師是截然不同的,他整個人透著一股子陰寒和冷厲,好像是常年不見天日的、陰溝里的老鼠一般,生活在潮濕的空間裡,連帶著整個人都變得濕漉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