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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第1页）

那时阿黎并不在乎萧韵如，偶有做戏情伤吃醋，也不过是为了全“四姨太”这个身份，演给小豆腐看罢了。

但今天阿黎第一次见到萧韵如，看她扑到玉家兴怀里，呜咽着求他放了谢二，玉家兴竟然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阿黎不知道为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想让玉家兴放谢二，得斗智斗勇利益交换。可怎么人家姑娘哭哭啼啼两三声，玉家兴就如此爽快的答应了？

萧韵如生怕玉家兴反悔，急得拽着他的手臂往水牢走。阿黎安顿好谢春榆，跟在他们两人身后。巡逻的卫兵比以往多了不少，上次警卫被杀，总督府为肃清内鬼，已经整顿了一批人。

阿黎本想默默盘算现在情势，但没成想萧韵如突然对她起了兴趣，上上下下打量起了她。

“我从来没在家兴哥哥这里见过女孩子，你是谁呀？”她过来，很是亲密地挽她的手。

阿黎对韵如没有敌意。以往知道她是弟弟的大银袋子，充满感激。现在看谢二出事，萧大小姐又很讲义气替谢二说情，阿黎立刻高看她三分。

只是她衣袖下一排柳木钉，生怕被萧大小姐摸到了，只能不动声色地避开。

萧韵如脸一垮，小豆腐会错了意，以为阿黎是在生萧韵如的气，当即果断出声打抱不平，心直口快地说道：“萧萧萧小姐，这可是我我我们家玉大帅的四四四姨太！”

“满府上下都都都知道，玉大帅在帽帽帽儿胡同替四四四姨太太置宅子，红漆描金紫檀柜，花梨龙纹百宝阁，多多多名贵的家具流水一样往屋里送，宠宠宠得不得了呢！”

这话，原是阿黎诌来唬身份的，此时当着玉家兴和萧韵如的面被小豆腐结结巴巴说出来，阿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再一看，萧大小姐脸上比她还惨淡，像被雷劈了似的。

“这四姨太？！”萧韵如目瞪口呆，“那前三个，都在哪娶的啊？”

“海城、俄国、北平、天津！”玉家兴冷哼一声。

阿黎莞尔一笑，忍不住在萧韵如的头上薅了一把，小声道，“嘘，我并不是你家大帅娶过门的姨太太。”

萧韵如懵懵懂懂：“到底是还是不是？”

“不是。”阿黎说。

“是。”玉家兴说。

玉家兴与阿黎同时开口，默默对视。

萧韵如更迷糊了，又问一遍：“那是还是不是啊？”

玉家兴沉了脸：“是与不是，都不关你事。再多说一个字，你的事我就撒手不管了。”

萧韵如立刻乖巧，垂眸与阿黎并排走，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叽叽喳喳地说：“我就说嘛，家兴哥哥如果真的有老婆，我哥哥怎么会不告诉我。”

“更何况，家兴哥哥跟那些三妻四妾的旧公子，才不一样。以前在天津的时候，我家里都不支持我读书，嫌我的医科书上有人体的图画伤风败俗，非要把我从学堂拽回来，逼得我差点抱着书跳了金刚桥！”

“你猜怎么着？”萧韵如眼睛亮晶晶，“猜嘛！猜嘛！”

阿黎本不想回答，被她拽着手臂缠得没法：“他出高价从你手里买了那本医学书，摆在他车上，还夸你进步？从此之后整个天津城，再没人敢拦着你读书？”

萧韵如下巴都要掉地上：“你会算命吗？怎么猜得这么准？”

无他，因为这个故事阿黎曾经听过。

她和玉家兴初入城中城，蜷缩在线偶铺子里那晚上。阿黎照顾着受伤的玉家兴，听他在高烧中喃喃说出的这段往事。

原来当日他讲出这段旧事的时候，心里是在念着韵如姑娘么？

阿黎勉强笑笑：“玉大帅一向喜欢见过世面读过书的现代女子。”

连拒她婚约的时候，理由都是她不曾出海，不曾见过世界。

萧韵如笑眯眯：“可不是嘛！所以我现在想干什么都只能讨好他，只有他能治得住我哥哥。”

心口像被针扎过，说不出的难受。

阿黎别过头去。

她并不知道，此时玉家兴的心里也同样不好受。

虽然早就知道“四姨太”这个身份是阿黎为了打探通天鼎的消息胡编乱造。但之前有求于他的时候，她对着自己百般亲切，口口声声说是他的“拥趸”。现下真相大白，她曾阿黎就巴不得撇清跟他玉家兴的关系了？

不认四姨太这个身份。

那未婚妻呢？

曾玉两家本有婚约，以往互相防备，不曾坦诚。但现在明明挑明了前情往事，她是想认了曾玉两家的婚约，还是当从来没有发生过，压根不认呢？

如果她死缠烂打，非要上赶着做他的未婚妻，玉家兴大约十分反感。

但现在她云淡风轻，似乎要将两家前尘一笔勾销，却又令人更加烦躁。

玉家兴努力压下心中隐隐约约的不快。也是，他一直想完成哥哥的夙愿，自然也要继承海城祖训，父辈婚约，绝不是因为看不清她的心。

三人心中各有千秋，一路走到水牢下。

螺旋楼梯下了足有两层才到底。先是一间小小的刑室，墙壁上布满暗沉的黑迹，角落里堆着各式刑具。

阿黎心惊肉跳，加紧脚步往前，生怕推开牢门就听到谢二的哀嚎。

哪知牢门一开，里面竟是一片欢声笑语！

阿黎打眼一望，只见左手边一排格子间，最靠左那间的栅栏前面围了四五个看守的卫兵，小豆腐赫然在其中。

而栅栏另一面，可不是坐着谢二么。他衣着整齐，脸上别说带伤了，干净得连点脏污都没有，坐在一个小马扎上，地上还摆了一碟卤肉一碟白吉馍一壶小酒，惬意得不得了。